“光明神在上!这里有两头龙打架吗?”西瑟尔推开房门,震惊,来送补血药的光明祭司站在门口,房间里完全无从下脚,地面上火烧的黑色和强酸腐蚀的坑洼横陈在一处,家具七扭八歪,不少杂物还飞在天上,坐在床上的可怜骑士抱着被单,露出光溜溜的大腿——那上面被寒冰法术冻得鸡皮疙瘩清晰可见,还被烧焦一小撮腿毛。
“你要把他搞死吗?那你还救他干什么?”西瑟尔用一个漂浮术把魔药丢给凯文,“而且你好残忍,要杀就干脆点,为什么要这样用低级法术折磨?”
梅维斯木然地扭头:“他并没有要杀我,也不是折磨,祭司阁下怎么眼里全是杀戮?”
西瑟尔灿烂一笑:“因为我是个刺客啊。”
这祭司披着一头柔顺闪耀的金发(当然是染的),笑起来眉眼弯弯简直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岁月静好,梅维斯不认识西瑟尔,他被关起来的时候西瑟尔还在湮灭教派玩角色扮演,不过过于耿直的圣白骑士显然没有预料到——
光明阵营也有“邪恶”之人啊!
最后因为凯文毁坏了房间,只能一脸黑气地把梅维斯领回自己房间(“为什么他不能去他那群愚蠢手下的房间!”凯文怒吼了一路,用漂浮术搬着被被子裹成一条大虫子的梅维斯气鼓鼓地走)。
雅蓝在制药方面有着卓越才华,黑暗精灵有很多制毒大师,制毒和制药有着异曲同工之妙,雅蓝学会制毒的时候,也成了药剂大师,他这两瓶补血药下去,体内一丁点血都没有的梅维斯很快又壮得像头牛了。
他那褪了色的头发没有始终灰暗,但也没有恢复成红色,在比起神赋天资更像神之诅咒的传承之血被抽离之后,那头红发就再也不会恢复了,而是变成了某种浅棕色,看起来更沉稳,也更温和了。
他也有了机会得以重新“认识”凯文,不带着过去的偏见,没有什么被欺骗的复杂心情,反而有点被救后的喜悦,他发现凯文其实喜欢灿烂的颜色,金色红色他都喜欢,特立独行的法师才不管会不会晃瞎谁的眼,他甚至铺着火红的被单,给自己涂金色的指甲油。
(梅维斯也疑惑,他们前几次见面凯文都阴沉着脸,会不会是因为需要穿黑袍子彰显自己邪恶,导致不能穿喜欢的颜色所以心情格外暴躁?)
“这是魔药!保护指甲的,不是那种臭美用的指甲油!”凯文涨红了脸举起手,梅维斯认出那是某个恶咒的施法前置手势,但凯文扫了一圈发现这是自己住的屋子,然后就悻悻地把手放下了。
“没见识的蠢骑士。”凯文嘟囔着,头发里露出的耳朵还是红红的。
梅维斯又躺了一天就可以彻底下床活动了,但是凯文觉得他应该继续躺,并且用两根锁链把他锁在了床上,无视了骑士所有的抗议。
“喂……我不下去还不行吗?”梅维斯无奈地说,“绑起来太奇怪了吧?”
“现在你是邪恶法师的战利品!”凯文得意地说。
“好吧。”梅维斯仰面躺在柔软的枕头里,“算算,当年我捅你一剑,你弄瞎我一只眼睛,算扯平了,现在你又救我一命,我还没还上,所以理论上确实可以算……嗯,欠你一命,所以,你说了算。”
凯文盯着梅维斯,表情比看见圣白骑士跳裸舞还精彩。
窗外敲响了钟声,银心要塞的钟楼被敲得叮当作响,整个要塞都听得一清二楚——那是城主葬礼的钟声,“英勇牺牲”的卡帝拉公爵被一队圣骑士抬着,向卡帝拉家族墓地走去,沿途的民众们夹道相送,他们对城主多半没什么印象,但是听到“为了保护要塞与邪教战斗而死”,就自行脑补了一下,所以现在人人都很悲伤。
梅维斯趴在窗口看——他已经是神前宣誓的圣白骑士副统领,正统领是个传说里的半神,纯粹的象征符号,根本不存在于人间,所以实际领袖梅维斯早就不再拥有卡帝拉的姓氏,卡帝拉家族族长出殡自然和他没什么关系,棺材前面捧着花的是一对儿旁支的儿女,从内陆连夜赶过来的。
“讽刺。”凯文抱着双臂站在他身后,“生前没干好事,死了倒成了英雄。”
梅维斯一句话都没回嘴,脸色过于低沉,所以凯文不由得放下双手,犹豫半晌,说道:“起码他还算个好哥哥吧,他把血脉觉醒当好事,所以毫不犹豫让给了你,又在最后我抽血的时候,给我挡了一下攻击。”
“是。”梅维斯说,“是啊,这世界上并不只有纯粹的好和坏,异端也不是生来就是异端,如果他们能得到正确的指引,或许就不会危害一方。我们信仰牧野神,但是牧野神不会亲自保护人间,祂只存在于心里,祂只是一个引导者。过去我不太信善神,即使我在牧野神的神殿担任骑士,很多时候我也是出于对邪术施法者的憎恨而去讨伐他们,并不是为了宣扬神的旗帜……因为我觉得祂们什么都没做,我觉得为什么祂们不出手让邪神血裔断绝呢,反而是我每天在带队讨伐邪恶。”
“那你现在改观了?因为混乱之神短暂地把你玩成了枯骨骑士?”
“不。”梅维斯居然罕见地笑了,使得他常年皱着的眉头有点松动,“因为我发现,如果我不曾成为牧野神的骑士,我就不会在荒原村落遇见你,那么我被献祭为枯骨骑士的时候,就不会有人来唤醒我。”
凯文的手抖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