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施然下了大巴,早晨的水南古村,宁然静好,风烟远淡。
一簇晴岚接海霞,水南风景最堪夸。
上篱薯蓣春添蔓,绕屋槟榔夏放花。
狞犬入山多禾鹿,小舟横港足鱼虾。
谁知绝岛穷荒处,犹有幽人学士家。
沈施然的古村在北宋时就有宰相卢多逊为其题诗。虽然是极南端的边陲村落,但因多为被贬的官员学士,学术氛围极其浓郁,知礼贤达,村庄的人也很重视读书。
施然很小的时候就跟随爷爷行医,而后立志出国,爷爷也是全力支持。他希望施然能看到更大的世界。
如今孙女如此能干,他自然很欣慰。爷爷时常能收到施然寄过来的包裹,比如巴基斯坦的甜点和速食餐,美国的饼干和谷物麦片,uodile衬衫,欧米加机械表,邻里都羡慕沈爷爷,说施然是老天爷送给他旳福星。
沈爷爷一心专注于他的中医馆德义堂,受到当地村民的敬重。
清晨的微光中,他正在忙着给病人开方子,刚嘱咐几句,发现门外光线被挡住,他一抬头,沈施然立在门边,笑得十分灿烂。“爷爷!”她拖着大行李箱,爷爷欣慰的看着终于归来的孙女,泯然微笑,眼眶湿润。
他示意施然坐下,等到将把病人送走,这才走过去,一手紧握住施然的手:“然然,这几个月在外面还好”
施然的笑里都透着欣喜:“好得很,工作也很不错。”国外的旅行和阿奈斯的温柔笑意如电影般在沈施然头脑闪现。
爷爷满意的点头,嘴角上扬:“终于把你拉扯大了,有自己的追求了,去寻找喜欢的生活了。”
施然抱住爷爷的胳膊,还是像小时候一样撒娇:“可是然然最放心不下的就是爷爷,然然现在可算是工作稳定了,听到爷爷不好,赶紧就回来了。”
“没事…”爷爷说着又咳了两下。
“爷爷!”沈施然关切的为爷爷拍着背。
“气滞梗噎,要化痰行淤,理气。”爷爷说。“近来我也给自己开了方子,平时炖乌鸡吃,虽然吞咽困难,多少也吃一点。”
“吞咽困难”沈施然双眉紧皱,心里咯噔跳了一下。
“这样子多久了”沈施然暗觉不对劲。
“一个月了。”爷爷淡然说道。“没想到这次中医调理起来这么慢。”
“爷爷,我们…还是去市里的大医院检查一下,我不放心。”沈施然说出了心中的顾虑。
“爷爷其实就是想看看你。”说着沈爷爷摸了摸施然的头。“这点儿病开点药就好了。”爷爷似乎并没有太在意自己的身体。
“爷爷,我回来了就能陪您到您病好为止。下午咱们就去医院吧。”沈施然恳求着。
“今天病人挺多的,下午都排了十几个了,其实我也忙,没时间去市里。”爷爷推脱着。
“爷爷,您要是身体不好了,还怎么给病人看病,今天不行,明天可一定得去了。我这就打电话去医院给你挂专家号。”沈施然说着就开始给崖城的t医院打电话。
爷爷抓着药,说:“出去了也长见识了,多少都要科学论证一下,以前的你可是很信中医的。现在让老中医去看西医…哎。”
沈施然一听,急了:“爷爷,您医术好,大家都知道,可有些病变,中医检查也挺慢的,中西医结合,是很好的事儿啊。”
“你这丫头,我从小就宠你,爷爷也不是说不去,其实看看也无妨,就当咱们去市里转一圈。”爷爷的想法也是很豁达的。
“然然,爷爷今天想吃鱼,你蒸鱼最好吃了,爷爷忙着看病,你去鱼市买些鱼回来好不好。”爷爷嘱咐着沈施然,病人已经在等着了。
“嗯,爷爷,那我把包都放这儿,我去了啊。”沈施然给爷爷挥了挥手。
鱼市还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沈施然买了些海鱼海鲜,提着出了市场。突然想起鱼市不远就是海边,骑着车便转到了海边。
渔船随波起伏,只有一两个停在栈桥边,大多数都出海捕鱼去了。
一切还是记忆中的模样,小小旳渔村,并不会在岁月的演变中有大的改变。
她将车子停在树地下,海鲜也挂在龙头上,脱了鞋就跑到海里。
水波轻抚肌肤,凉凉的感觉。沙子在脚底给了绵软的触觉。
在晃荡的水影中,她仿佛看到了九岁那年的野炊,她守在石头堆成的小小灶台前看管着饺子,防止水扑出来。而班里的一群孩子踩着水狂奔着,在所有人群中,黄金铭清秀的面庞是如此显眼,他笑得如夏日的阳光,牙齿白得会反光。
她的目光追随着他的身影,然后低头,用大勺子搅着锅里的水,害羞的笑。他是她年幼时候便存在的心中的光。
黄金铭踢了一脚的水,水花飞溅,他笑得肆意,那样的侧脸,真是好看。
沈施然想起长大后的许多年,依靠着黄金铭的这个意念不懈努力着,生活的格局逐渐打开。突然好想对他说谢谢,突然好想念他。
沈施然坐在沙滩边,将头埋进臂弯里。闭上眼,或许就能再次看到他的模样。
风阵阵吹拂,许是舟车劳顿,沈施然这样,竟睡着了。
已不知道过了多久,有双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施然”有人在呼唤她。
沈施然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身后的那张脸,再熟悉不过。
她鼻子一阵酸,揉了揉眼睛,自己不是做梦吧。他…怎么会来
身后的青年,眉梢低顺,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