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摇摇晃晃,车轱辘滚动的声音回荡在耳边,又仿佛随着车辙往后逝去,就好像很多事。
到将军府,还未等香蜜上前,门口的守卫便是一抬手:“将军吩咐,概不见客。”
“小姐,这……”香蜜看向许清欢,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劳烦通报,云小姐好友,定远侯府北如歌求见。”许清欢迈着小步子上前,朝对方微微一笑。
北如歌?定远侯府?那守卫相视一眼,犹豫片刻:“还望小姐在此等候。”
许清欢颔首,静静地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不一会儿,就见云战阔步走来,“北小姐快快请进。”
“云将军。”许清欢先是朝云战福了福身子,才跨进门槛。“馥儿可在府中?自从回京之后,许久未见了,登门寻来,还望云将军莫怪。”
云战身形一顿,侧头看了看许清欢,沉吟片刻,站定,挥手让下人们都退下之后才开口:“北小姐此番前来,是为馥儿,还是为定远侯府?”
闻言,许清欢眼底闪过一丝错愕,看来云战也并不如旁人所说的是只听命令的莽夫。她挺直后背,抬头迎着云战有些迫人的目光,认真回答:“都有。”
不待云战反应,许清欢开口问到:“云将军将馥儿宠在手心,但终究女儿大了,是要嫁人的。不知云将军为何反对此桩婚事?”
“不合适!”
“怎会不合适?无论是才貌品众,还是家室背景,叶泽华无疑是当下青年才俊中的佼佼者。云将军说的不合适,究竟是何处不合适?”
“这……”许清欢说的都是事实,没有一句假话,他云战向来也不太会说话,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反驳的话语。但最终还是死口咬定:“不合适!他们在一起不会幸福的!”
“何以见得?叶泽华爱慕馥儿,馥儿心中也有叶泽华,两情相悦,岂有不幸福之理?何况,这南巡一路,想必云将军也看得到,馥儿与叶泽华一同是很快乐的,叶泽华对馥儿也是极尽宠爱迁就。请恕清欢眼拙,不知将军究竟在在意什么。还是说,云将军也并非那么爱馥儿,还是因为势力争斗罢了,传言不过尔尔。”
“不是的!馥儿我自然是疼爱。可……”云战欲言又止,那脸上的伤疤在满脸的纠结中显得更狰狞。
“既然将军有难言之隐,清欢便再与将军争执,只问将军,您觉得将馥儿交于何人,或者说,怎样的人,方才放心?”
虽然不再争执,可这问题……还是这一个呀!云战不由得有些无奈,但面对许清欢那一副你不说,我就不罢休的神情只好开口:“首先要馥儿喜欢;其次是能让馥儿欢喜的,至少要像我一样无条件满足馥儿的一切要求……”
说话间,云战见许清欢清澈的眸子中闪过亮光,望着自己,方才反应过来,他说的,叶泽华全都符合,立马加了一句:“还有,必须要爱馥儿胜过自己!愿意为了馥儿舍弃所有,哪怕是自身性命!”
“将军如何觉得叶泽华做不到?”许清欢勾唇浅笑。
“他……”
“将军!不好了!不好了!小姐晕倒了!”还不待云战说什么,一人慌张地从后院跑来,一边跑着,一边喊着。
这一喊,让云战立马不淡定了,抬脚就往后院快步走去。
“如何?”走进云容裳的闺房,大夫刚收起把脉的红线,云战急急询问。
许清欢慢慢跨进房间,小心地移着步子,脚尖轻轻踢着满地的碎瓷片,将离自己不远的倒在地上的梨木凳子扶起来,掏出手绢擦了擦。
这满屋子,怕是除了那软塌应该没有完好之物了,桌子凳子横七竖八,那屏风也被摔成一块一块的,屋内的茶壶茶盏梅瓶等瓷器满地狼藉。许清欢唇角微不可查地轻轻上扬,恩……这才是她的风格嘛!
“回将军,小姐身体并无大碍。只是近来未尽水食,身体受不住,所以才晕倒。待小姐醒来,做些吃食,让小姐食下即可。”
嗯……这倒也是云容裳的风格。许清欢望着床榻上被饿晕的云容裳不禁失笑。
许久之后,云容裳才有些迷迷糊糊地醒来,可任云战如何劝,软硬兼施,硬是半口水都不喝。最终束手无策的云战,请求许清欢留下小住,希望她能好好劝说云容裳好好对自己。
不知许清欢附耳跟云战说了什么,只见云战有些迟疑,但最终还是点头。
待云战离开之后,许清欢端过床头凳子上的小粥,递到云容裳嘴边。
只见恹恹的云容裳蹙着眉头,先是软软地叹了一口气,随后才缓缓地摇了摇头,别过头去,眼角淌下泪水,许久,蠕动了一下:“清欢……我怎么办呀……”
“怎么办?”许清欢舀了一勺小粥放在唇边吹了吹,然后又喂到云容裳唇边:“吃东西!”
云容裳瞥了一眼小粥,费力地抬起手,将许清欢的手推开,摇摇头,有气无力地说:“我吃不下。”
“为了叶泽华?”
云容裳抿唇不语。
“你当真如此欢喜他?”
云容裳睁着一双水灵的大眼睛看着许清欢,眨巴眨巴眼,毫不犹豫地点头。
“可是想好了?以后就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非君不嫁。”云容裳鼓着腮帮子,语气坚定。
“可是如果你坚持这样,哪怕饿死了也是见不到他的,更别谈嫁给他了。”
闻言,云容裳的小鼻子抽了抽,眼眶一下子就红了,两颗眼泪瞬间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