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架涂着青天白日标志的国民党c-47型飞机飞到黄淮地区上空作超低空飞行。
坐在机舱里的陈墨崧拿着望远镜透过舷窗眺望地面,兴奋得腮帮子上的肌肉不住地跳动,他边看边对坐在对面的蒋安邦说:“此番会战,我方虽说损失了69军,但是把共军全部赶出了江淮地区,应该说,这是一个战略上的巨大胜利!老弟,我对别人不敢说,但对你不必隐瞒。会战开始前,我自己估计,能拿下共党两座县城就算万幸了。想不到,一下子就把共军的老窝全给端了,哈哈!当然了,共军是不甘心失败的,问题是,他们现在地盘小了,回旋余地也就小了。相反,导致他们失败的可能却大了。老弟,你以为然否?”
蒋安邦脸色阴沉,一直低头不语,见长官问话,他抬起头,苦笑了一下,“陈长官,我原以为江淮战事会久拖不决,想不到共产党这么快就败退黄淮了。现在回想我在战前说的话会被喜欢揪辫子的人当做悲观情绪和投降论调,真是追悔莫及呀!”
停顿了一下,蒋安邦又昂起头来,倔强地说:“虽然我可能会被别人说成是通共分子,但我,还是要把心里话说出来。我还是认为,ròu_tǐ消灭共党的做法并不成功。对付共产党,还是要攻心为上,一味地杀人只能是适得其反。”
陈墨崧放下望远镜,笑眯眯地对他摆手说:“老弟不必多心,当时谁也不敢自吹自擂。这些天,我也在认真思考老弟的忠告。过去,我们对共产党总想斩尽杀绝,不论拿不拿枪,一概不留。但残酷的现实说明,这个做法是失败的。为了党国的长治久安,在我们对北逃共军的下一次会战取得胜利之后,我将亲自面见总裁,恳请他改弦更张,适当保留一些不拿枪的共产党,让他们耍嘴皮子好啦。”
蒋安邦脸上浮起一丝笑容,点了点头,“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老弟,老头子昨天打电报通知我,鉴于战事北移,同意江北行营机关从今天起北移到金堰市。文参谋长率先遣组已在今天上午出发到金堰去了,我们很快也要去那里了。”
“噢?”蒋安邦眼睛眨巴了一下。
原来,抗战胜利后不久,老蒋就下令设立江北行营,以指挥所属部队准备消灭江淮黄淮两地的共军,行营机关当时就打算设在靠近陇海铁路的金堰市。但是,陈墨崧考虑到,江淮共军对于南京威胁极大,就决定行营的首要目标应该是尽快占领江淮。于是就把行营机关设在长江北岸的一座县城里,同时在金堰市设立江北行营北线指挥所,由行营副主任张珂兼任指挥所主任。现在,江淮共军主力已被赶走,江淮共区已经“光复”,陈墨崧也就自然感到,有必要把行营机关北移了。
解放军过了陇海铁路,进入黄淮地区以后,虽然太阳还是不见踪影,但是天上的乌云开始慢慢变白了,西北风也不再那么凄厉地怪叫,噪音也开始慢慢减小。
穿灰色棉大衣的常戈和罗志平骑马跟着部队前进,这时从前面飞马跑来一个青年干部,到了跟前,他勒住马头报告说:“首长,黄淮部队派人来联系了。”他抬手一指,只见一小队穿灰色棉军服的解放军骑马从前方奔来,到了跟前,他们勒马停下,为首的是个三十多岁的彪形大汉,他肤色黝黑,系在腰间的皮带上挂着手枪,他向常戈和罗志平欠一下身子,“你们就是罗政委和常师长吗?”
“我是罗志平,”“我是常戈。”
“我是黄淮解放军鲁河军分区司令员何大印,奉黄淮解放军石司令员命令在此迎接二位首长。”何大印敬个军礼,罗志平和常戈随即还礼。接着何大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罗志平,“这是谷司令员给你们二人的信。”
罗志平从没封口的封皮里掏出一张折叠过的信纸,打开信纸,向常戈摆一下手,常戈凑过去,见信上写着:“罗常两同志:我已赴鲁河县龙头镇与石川同志会合,商讨两军联合作战问题。时间紧急,未及面告。据鲁河军分区何同志说,黄淮方面已指派鲁河军分区负责接待江淮第一师。第一师可在鲁河县宿营休整,等待新任务。谷雨。”
罗志平把信交给身后的青年干部任琦,然后把手伸给何大印,笑着说:“何司令员,这下可要麻烦你们了。”
“嗨,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何大印爽快地握过罗志平的手,接着又握住常戈伸过来的手。然后拨转马头,和罗志平常戈并行。何大印边走边说:“石司令员指示我们,从现在起,鲁河军分区归第一师指挥。听说你们损失不小,他特意交代我们,要动员一批地方武装和基干民兵补充到第一师。你们是老部队,能和你们并肩战斗,这是我们的福气。”
“哪里哪里,”罗志平淡淡地一笑,“大家是相互学习,共同进步。”
“政委说的对,”何大印高兴地伸手望前一指,“前面就是第一师的宿营地杏花村、王西村、李家台、陈家庄,乡亲们把吃的、住的、用的都安排好了,到了这儿就是到了家,请吧。”
常戈心头一热,高兴地脸上放出红光,打趣地说:“这可真是,借问炊烟何处有,司令遥指杏花村!”
龙头镇,瘦小精悍、圆脸凹眼眶的谷雨和高大魁梧、浓眉大眼的石川会面了。
“报告老首长,谷雨前来报到。”穿灰色棉军装的谷雨见穿深灰色棉军装的石川站在院子门口迎接他,他赶紧立正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