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6日下午,蒋军突袭部队从北城门进入林河县城,电告唐金山,说守城共军的反扑被打退以后,现在他们且战且退,有弃城逃跑的迹象,询问完全占领县城后是否乘胜追击溃逃共军。唐金山立刻回答,要他们首先牢牢控制北关,不要轻率地冲入城内纵深,以免遭到共军的埋伏。
天黑前,唐金山又接到空军的空中侦察通报,说共军开始退出县城西关,向西北方向转移,但是唐金山经历过第一次攻打林河失败的教训,担心是共军制造假象引诱他出城上钩,就致电突袭部队,说你们可以向城内纵深挺近,但在完全占领县城后必须就地抢修工事,防止共军反扑。
晚上七时,正面主攻部队没遇到任何抵抗,从南城门进入林河县城,与突袭部队会合。唐金山这才于八时小心翼翼地电告江北行营,说部队已经攻占县城,现正严阵以待,防范共军的任何反扑。
江北行营收到电报,再破译出来,已是深更半夜了,这时候陈墨崧已经休息了。值班电讯人员看着电报措辞,感觉唐金山还是担心共军像上次战斗一样,举行反扑夺回县城,战斗可能还会有反复。于是决定,暂时不把电报送交入睡的陈墨崧,免得一旦叫醒陈长官以后,战局又突然出现反复了,惹得长官空欢喜一场。
第二天上午七时许,孙芸芸来电讯室催问是否有前线电报,电讯人员才交出电报给她。因为电讯室没有再收到林河战况的新电报,孙芸芸自然是欣喜若狂地赶紧跑到陈墨崧那里报喜了。
上午八时许,唐金山获悉共军还是没有反攻林河的消息后,准备把军部迁往林河县城。不料这时候,突然有一股人数不详的共党游击队袭击骚扰了八仙镇。当唐金山派部队出击时,这些共党游击队又突然神秘地全部销声匿迹了。考虑到“匪患”一时难以根除,唐金山只得把军部迁移的时间改到了下午。
听说美国人也想来林河县城,唐金山又赶紧派一个团在沿途公路守卫警戒。军部到了县城没多久,唐金山就收到了69军在西线被共军包围的坏消息。
过了几天,唐金山和一些军官身穿黄呢子大衣,由国民党政府派来的林河县县长陪同,开始在城内巡视。美国顾问在抵达林河的第二天就回去了,现在没有同来。经历过战火的街道上,瓦砾、弹坑、弹孔仍然随处可见,一些地方仍在冒出缕缕白烟。虽然是白天,但是天色却很阴沉,太阳也不见踪影,西北风呜呜的刮着,白烟、灰尘、枯叶都被风吹得七零八散的。
林河城中心建有一座砖木结构的七层六角宝塔,在两次林河战斗期间,这座宝塔遭到多次炮击和轰炸。现在塔身到处都是弹孔,每一层的六个拐角和门窗都有不同程度的损毁。
头戴瓜皮帽、身穿黑绸棉长衫的清瘦县长指着宝塔,对唐金山笑眯眯地说,“这座宝塔是林河的最高建筑,站在最高层可以纵览全城。听说在两次林河战斗期间,共军在塔上设立瞭望哨,指导共军打仗,让国军吃了不少苦头。不过现在,整个县城都被光复了。兄弟派人查看过了,这座宝塔的楼梯还能使用,军长是不是上去看看风景。”
唐金山等人随后上了宝塔,一直到了第七层,站在有些损毁的塔身栏杆往下看,经历过战火的县城一派衰败景象,几乎没有生气。众多的低矮平房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个褪色的旧火柴盒,纵横交错的街道就像是一条条细线,几只飞来飞去的的麻雀就像是几只乱动的蚂蚁。一阵冷风迎面吹来,唐金山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唐金山走出宝塔以后,县长又说:“这座宝塔就是唐军长的记功碑,军长可否在这座宝塔前照个相呀?”
几个军官都兴冲冲地挥手说:“军长,照个相吧。”
唐金山已经知道69军覆灭的噩耗,所以没有露出趾高气扬的得意神色,只是淡淡地摆摆手说:“我不照了,要照,你们去和邓县长一块照吧。”
于是,副军长范长安和参谋长、政工处长、三个师长、几个参谋副官和邓县长一起走到宝塔前站好,徐励、尚小琴、艾琳一起举起相机,按下了快门。
唐金山见刘雁、陈书香、高元丽没有去,就问道:“你们怎么不去照呢?”
刘雁笑着说:“愿和军长同进退。”
陈书香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高元丽既没有说话,也没有点头。
这时候,艾琳操着中国话说:“尚小姐、徐小姐、还有你们三位小姐,我想给你们五个女军人照个合影像,你们快到宝塔跟前站好吧。”
张立江从徐励手里拿过照相机,也笑眯眯地说:“徐小姐也照相吧,我给你拍照。”
徐励点点头,就拉着尚小琴走到宝塔跟前站好。
刘雁和陈书香拉着高元丽说:“阿丽,我们一起照相吧。”
高元丽摇摇头,神情平淡地说:“你们去照吧,我就不去了。戴老板生前就告诫我们,干我们这一行的,就是要少出风头,避免张扬,尽量不要抛头露面。”
原来,这个高元丽所在的江北行营督察处,其实就是国民党军统局在江北行营设立的派出机关。说白了,高元丽就是一个军统女特务。特务由于职业习惯,对于外人给自己拍照总是尽量避免的。
还在抗战时期,军统局就在国民党的行营、战区、警备司令部等军事机关普遍设立督察处、稽查处等派出单位。这些派出单位表面上是军事机关的下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