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正平把信交给身后一个青年干部,然后把手伸给何大印,笑着说:“何司令员,这下可要麻烦你们了。”
“嗨,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何大印爽快地握过罗正平的手,接着又握住常戈伸过来的手。然后拨转马头,和罗正平常戈并行。何大印边走边说:“石司令员指示我们,从现在起,鲁河军分区归第一师指挥。听说你们损失不小,他特意交代我们,要动员一批地方武装和基干民兵补充到第一师。你们是老部队,能和你们并肩战斗,这是我们的福气。”
“哪里哪里,”罗正平淡淡地一笑,“大家是相互学习,共同进步。”
“政委说的对,”何大印高兴地伸手望前一指,“前面就是第一师的宿营地杏花村、王西村、李家台、陈家庄,乡亲们把吃的、住的、用的都安排好了,到了这儿就是到了家,请吧。”
常戈心头一热,高兴地脸上放出红光,打趣地说:“这可真是,借问炊烟何处有,司令遥指杏花村!”
龙头镇,瘦小精悍、圆脸凹眼眶的谷雨和高大魁梧、浓眉大眼的石川会面了。
“报告老首长,谷雨前来报到。”穿灰色棉军装的谷雨见穿深灰色棉军装的石川站在院子门口迎接他,他赶紧立正敬礼。
石川慌忙还礼,上前抱住谷雨,激动的神情里带了一点责怪,“你呀,怎么还跟我来这套呢。你现在是独当一面的战区司令员了,跟我平起平坐啦,你这么一来,我可受不了哟!”
“老首长,你说这话就见外啦!”谷雨态度很真诚,“从南昌起义开始,我就在你手下工作。一转眼,二十年了!于公于私,你都是我的老首长,老大哥。现在,这层关系不会因为我的职务变化而变化的。”
石川感激地点点头,伸手做个请的姿势,两人以及他们的随员一起进了院子。这所宅院高大、宽敞,所有的房屋和围墙都是用红砖砌的,房顶、墙头和门楼上都铺上青瓦,屋脊两头和房檐的四角全都翘起来,形成一个优美的弧度。
到了堂屋,两人坐到靠东墙的太师椅上。谷雨发现,屋里的设施颇为豪华。房梁、立柱都是用松木做的,梁上刻着花鸟虫鱼,柱子上刻着龙凤。墙上刷着白石灰,地上是一层平整的松木地板。屋里错落有致地摆放着精致考究的八仙桌、太师椅、茶几、香案。瞅了一圈,谷雨惊讶地说:“老首长,这房子的主人是个大地主吧?”
“是的,他姓崔,还是个大汉奸呢。抗战胜利时,他怕被人民清算,逃到金堰了。”石川望着谷雨,深情地说:“谷雨啊,我们有五年没见面了吧?”
“不,应该是六年。”谷雨俏皮地挤挤眼睛,“你忘了?今天是1947年元旦。”
“噢,忘了忘了。”石川拍拍额头,自嘲地说,“唉!老了,这脑子跟不上趟了!”
“嗯?”谷雨一愣,“老首长,你到今年也只是四十七岁,我也不过四十岁,你怎么老了呢?”
“噢,咱们不拉闲呱了,谈正事吧。”石川站起来走到屋子中央的八仙桌跟前,拿起桌上的一份电报递给随后也走过来的谷雨:“这是毛主席昨晚发给我的电报,司令员同志,你就把担子挑起来吧。”
谷雨看完电报后吃了一惊,原来******在电报里询问谷雨是否已到鲁河,还说两军会合后应该实行统一指挥,由谷担任司令员,石当副手。此时谷雨摇了摇头,“中央这个安排让我很不安,我怎么能在你石司令上面呢?”他随即转身面向东墙套间,“卫参谋。”
东墙套间的蓝布帘子开了,卫仪走出来。谷雨对他一摆手,“你马上用我的名义给中央发电报,说明石司令抗战以前是我师长,抗战期间是我上级,请求中央以石川同志为司令,我当尽力协助。噢,用我们江淮部队的电台发报。”
“是!”卫仪答应一声,转身就走。石川连忙说“回来”,还伸手拉卫仪,但没拉住他。
眼看着卫仪出去,石川一把抓住谷雨两臂,又埋怨又感激地说声:“你呀!”
谷雨微笑着摆摆手,“他叫卫仪,原先在第一师当参谋,昨天才调到我这里。以后少不了你石司令多多指教。噢,司令员,情况紧急,你快给我说说形势吧。”
“好,好。”石川指着桌上摊开的军用地图说:“据可靠情报,在江淮部队撤退后,南线敌人随即尾追过来。同时,北线敌人也开始大规模调动,企图把我们包围消灭在这里。”
“好阴险呐!”谷雨瞪大了眼睛,接着他拿起桌上的几份敌情通报看了看,“从目前态势来看,南线敌人比较猖狂,北线敌人却很谨慎。我认为,只要全力挡住对我威胁最大的南线敌人的进攻,北线敌人是不会轻举妄动的。”
“唔,有道理。”石川点点头,微笑着说,“这一仗具体怎么打,谈谈你的主意吧?”
杏花村,分别位于村口大道两旁的两棵杨树上挂起了一块红布横幅,上面挂着用黄色剪纸拼成的大字“热烈欢迎江淮部队的同志们”。
早已等候多时的乡亲们见第一营来了,纷纷围上来,拉着战士们的手,热情地问寒问暖:“同志,你们辛苦了,吃的住的都给收拾好了,快进屋吧。”
战士们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