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堰,江北行营大楼,这天,陈墨崧正在办公室里与文达、严光喜、林溪、蒋安邦一起会谈的时候,大门开了,行营督察处处长熊炜夹着黑皮公文包走进来。
陈墨崧一见熊炜来了,就问道:“熊处长,有事吗?”
熊炜对坐在沙发上的文达等人努努嘴,陈墨崧就从高背椅上站起身,对文达等人说:“你们先等我一会儿。”随即把熊炜带进休息室。
进了休息室,熊炜关上房门,凑近陈墨崧,小声说:“陈长官,那个胡腾霄完蛋前居然还想投靠苏俄,这是他用俄文写给苏俄的挂钩信,我们把信翻译成中文。哦,还有一张他早年在苏俄留学的照片。”说着,熊炜从皮包里掏出一份信件和三张照片。
陈墨崧接过来,其中两张照片是胡腾霄手写俄文挂钩信原件的拍照,另一张照片是青年胡腾霄跟华西列夫斯基等人的合影,那份用订书机装订的信件的第一页和第二页都是胡腾霄俄文挂钩信的打印件。他不懂俄文,又翻了一页,上面是中文打字机打印的翻译内容。
陈墨崧看完挂钩信,皱着眉头说:“这些东西不会是伪造的吗?”
熊炜笑了,“这些东西是我们保密局安插在苏俄联络处的弟兄从联络处主任办公室的废纸篓里发现的。您想想,挂钩信里提到的胡腾霄和那个苏俄元帅从前的交情,如果不是当事人,任何局外人,包括现在联络处的那些苏俄特工谁能知道?就是想编,恐怕都编不出来吧?也许苏俄觉得胡腾霄已经死了,也许觉得扶植胡腾霄这种人成功的希望不大,总之苏俄没有理睬胡腾霄,把这些东西都扔进废纸篓里。胡腾霄挂钩信和照片的原件现在都保存在国防部保密局本部那里,现在给您看的是翻拍翻印的。”
陈墨崧拉开房门,和熊炜走出来,把照片和挂钩信送给文达,阴沉着脸说:“怎么样,我就说胡腾霄喂不熟吧?他临死前居然跟苏俄挂上了钩。我先前说胡腾霄可能会投靠苏俄,原本只是臭臭他,想不到他还真的就去投靠苏俄了。”
文达等人依次传看完挂钩信和照片后,目瞪口呆,面面相觑。
沉默了好一会儿,严光喜才吁了一口气说,“幸亏共军把胡腾霄给收拾了,不然,这家伙如果活着,还有一点本钱,真不知道,以后会出什么情况呢?”
林溪愤愤地说:“胡腾霄的人都是脑后长反骨了,应该解散他的部队,他的那些人要么遣散回家,要么分散安插到各部队,把魏友斋抓起来。”
其他人也都点了点头。
陈墨崧转了转眼珠子,摇了摇头,笑了,“那些都是下下策,会把他们逼得狗急跳墙,那样共产党就好看笑话了,那样也不利于目前仍在共军那里的前国军官兵投诚归来。今后对胡腾霄那些人还是怀柔为主,要叫他们知道,今后的唯一出路只有效忠党国。先前给他们的42集团军番号暂时留着,对魏友斋要训导一番,然后还让他作为副司令统率部队吧。”
金堰西城区有一片红砖院墙,大院里建有三栋三层红砖青瓦、人字形斜坡屋顶的大楼以及三栋同样材料和结构的平房,这里就是金堰女校。
这天,一辆吉普车开进女校,在北边第一栋平房跟前停下,从车里走下尚小琴,她那乌黑的头发盘在头顶,穿着黄呢子大衣,内穿蓝绸旗袍,脚穿棕色高帮高跟皮鞋,她沿着平房走廊通道走进东边第一间屋子,这是董事长肖美玉的办公室。
肖美玉的办公室地面是砌着平整的水泥地板,四周墙角砌着水泥墙裙,墙裙上砌着洁白的石灰墙面。屋内陈设倒也十分简单,一张朝向东边的三抽屉两柜子的办公桌,一把高背藤椅,四把木制扶手椅,一只文件柜和一只书柜,另外就是一些办公和生活用品。地中央放置的一个圆形炭火铜盆闪着淡蓝色火苗,散发出阵阵热气。此刻,肖美玉的头发盘在脑后,穿着翻领长袖深棕色连衣长裙,脚穿黑色长筒高跟皮靴,两手抱在胸前。旁边站着身穿黑色皮夹克、灰色长裤和脚穿黑皮高帮高跟鞋的高元丽。
尚小琴一进来,肖美玉就瞪着眼对她吼道:“尚小琴,你们中统真是一群废物!侦察冯滔这么长时间了,居然没有发现冯滔早就跟苏俄勾搭上了。”说着,她从办公桌上拿起一张黑白照片给尚小琴晃了晃,又朝桌上狠狠地一摔。啪,照片落到桌上发出了响声。
尚小琴拿起来一看,原来是身穿深色西装的冯滔一手拎着高脚酒杯和两个穿浅色西装的外国人站在一起,看神情,三个人像是在交谈,背面墙上挂着一面大幅的苏联锤子镰刀国旗。
尚小琴看照片的时候,肖美玉眯着眼睛,挖苦道:“尚小琴,你这中统女将在侦察冯滔的时候,是不是被冯滔迷住了?公事都忘了,光想着怎么勾引冯滔上床了吧?”
尚小琴把照片往桌上一丢,翻着眼皮,冷笑一声说:“肖美玉,别说话这么损,不管怎么说,我跟冯滔压根就没有上过床。而你,堂堂的军统女上校,却是跟冯滔上了一年多的床。要是你的肚皮争气的话,或许跟冯滔生的小崽子也都有两个了吧?”
“你……”肖美玉立刻眼睛瞪得溜圆,高耸的胸脯像气泡似的,急剧地一鼓一收。面对尚小琴的反唇相讥,她干气却说不出话。
高元丽慌忙摆着两手,堆出笑脸,“肖专员,尚小姐,大家现在都不要扯男女风月的事,现在还是谈公事要紧。”
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