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寻回到大理寺后,一直待在宗卷阁里,埋头整理历年的案件,试图从中寻找与郑杰相关的案子。他当晚便宿在宗卷阁里,把一架子案卷都翻过了,却还是一无所获。
仇杀……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叶寻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头,彻夜翻这些案卷,他终是觉得有些累了。
“七宝。”叶寻扬声唤了声,过一会儿,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小厮轻手轻脚走进来,问道:“爷,您有什么吩咐?”
“赵司直呢?把他给我叫过来。”
七宝抬头,小心翼翼瞄了他一眼,轻声说:“赵大人一早便进宫去了。”
“唔。”叶寻把宗卷放回阁里又拿出另一卷来,他低声道:“我倒忘了,他拿药方去找太医了。”
七宝干站着等了一会儿,见叶寻没有表示,他硬着头皮,问道:“爷,您要不要先用饭?”
叶寻罢了罢手,说道:“出去,赵司直回来了,叫他来这里一趟。”
等赵子箴回到大理寺时,已是日暮时分。
“大人。”见叶寻还在兀自翻着书卷,赵子箴出声唤道。
叶寻连眼皮也不曾抬一下,淡淡道:“你这一趟未免也太久了些。”
赵子箴低垂了脑袋,轻声说:“今日,莫贵妃身体又有不虞,太医院乱成了一锅粥,是以晚了些。”
又是那位……叶寻道:“那药方,太医可有说什么了?”
“不曾。”赵子箴说道:“那药方并无不妥。”
“呵,倒还真神了,这凶手竟滴水不露。”叶寻冷笑一声,过了一会儿,他吩咐道:“你再找几个人来,把宗卷都给我翻过去一遍,找出与郑大人有关的案子来。”
赵子箴斟酌道:“大人以为是仇杀?”
“杀人总有动机,何况这案子看起来蓄谋已久,若不是有旧怨,何苦这么大费周章?”叶寻抬头瞥了赵子箴一眼,说:“你在大理寺任职也有些年头了,莫不是连这些也看不透?他们说没有仇家就没有仇家?”
赵子箴把头一低,轻声说道:“属下这就着人去办。”
赵子箴刚走出门去,七宝便进来了,他行至叶寻跟前,说道:“大人,冯太医在外头。”
“哦……”叶寻起身,仔细整理了仪容,说道:“去瞧瞧。”
“哎呀,叶大人。”冯太医见叶寻出来了,上前俯首作揖。叶昕拱拱还礼。
冯太医的青丝已经染上白霜,年纪比叶昕大了许多,但却对叶寻恭敬得很。若叶寻仅是从三品的大理寺少卿倒还不值得他如此,可叶寻还是叶国公府的继承人,将来是要继承国公的爵位的。国公乃是太祖皇帝对开国功臣的最高外姓王称号,爵位可世代沿袭。一个年轻有为,身世显赫的官员,值得他如此对待。
落座以后,冯太医拿出张郎中写的药方,说道:“叶大人,老朽已经看过这药方了,的确就是治风寒用的,并无不妥。”冯太医在此处停住了,意味不明的看着叶寻,欲言又止。
这话赵子箴已经给叶寻转达过了,若仅仅为此,冯太医还不至于亲身上大理寺。叶寻了然道:“太医有话但说无妨。”
冯太医呵呵笑道:“这郑杰大人的案子,老朽也略略知晓些内情,想必也大人为这死因烦心不少吧?老朽不懂查案,只是我们医者用药,都是有些忌讳的。有些救命的良药用得不妥当了,配上另一些药材或引子,很可能就变成催命毒药。好比甲鱼和苋菜,鲤鱼和甘草,这些混在一起服用,就可使人中毒。叶大人不妨照这个方向查下去,说不定能有所收获。”
叶昕眼睛亮了亮,喜道:“多谢太医指点迷津!”
“哪里哪里,”冯太医捋着胡子,“陛下如今对这侍郎凶案上心得很,能为陛下分忧,是老朽的荣幸。”叶昕一脸笑意,缓缓道:“倘若破了此案,太医功不可没,在下必定禀报陛下。”
冯太医心满意足离开了大理寺。他一走,叶昕迫不及待,吩咐道:“把赵子箴给我叫来!”
他现在,需要从郑杰那几日所食之物下手。倘若真的像冯太医所言,只要知道郑杰是如何中毒的,再顺藤摸瓜,何愁找不到凶手。
接下来几日,赵子箴带着一帮人,整日窝在宗卷阁里,没日没夜的翻那些案卷,可惜他们最后整理出来能用的信息几乎没有,郑杰这些年,的确没惹上什么官司。
叶寻不由得怀疑起自己的判断来,这些年的卷子,与郑大人并没有什么相干,若说他惹了什么人以致招来杀身之祸,这也太勉强了。
而砒霜现在还是没有任何头绪,原本以为经冯太医点拨之后能有所收获,却没想到也是一条死路。叶寻领着大理寺一帮人终日研究郑杰那几日所食之物,看是否能与什么东西混一起之后使人中砒霜之毒,只是他们终究白忙活一场。
侍郎的案子到现在还是一点线索都没有,甚至连个有嫌疑的对象都不曾出现,叶寻都要怀疑,这凶手是不是杀错人了。
还是说,郑大人与左丞窝里斗……
赵子箴因着接连几日熬夜,睡眠不足,眼睛布满血丝。他涩声道:“大人,您看可还要继续查下去?”他看了一眼忙得脚不沾地,伏在案上休憩片刻的同僚,“这许多时日了,大家都要熬不住了。”
“侍郎府呢?可有什么异动?”
赵子箴回道:“并无。”
叶寻长叹一声,低低回道:“三天之后……”还有三天,三天之后就是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