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渐飞被郑杰安抚了,自觉找到了同盟,找到了患难的盟友,一颗心顿时放下不少。
只是张渐飞还没安生够,一路才抚平的心脏等他一回府时,瞬间又提了起来。原因无他,因为自家母老虎又发飙了。
“张渐飞你是不是猪脑子?”张夫人气得脸色都白了,“平时见你做事束手束脚的,怎的作死就作的这么快?”
张渐飞怕她又像前几日那般,又扑扯上来厮打自己,连忙抱着胸口往后退了几步,“夫、夫人何出此言?”
张夫人恨恨道:“你个蠢货!你知道此事不能声张,知道要瞒着左丞,怎么就不知道要瞒着他?还自己跑上门去,什么不该说的全说了!他说不是他拿的,你就信?倘若是他拿的,此时唬骗你,回头捅你一刀,到时候,你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张渐飞皱眉道:“只是……我们都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他要捅我一刀,左丞就袖手旁观?”
“哼,左丞是不会袖手旁观。”张夫人冷冷的看他,“左丞会再补上一刀。”
张渐飞打了个寒噤,他小声问道:“那夫人……现在该如何是好?”
张夫人瞪大双眸,许久之后,她才道:“如何是好?我怎么知道?”张夫人有些烦躁的皱眉,“东西若是左丞派人拿的,必然要我们都死了,他才能高枕无忧。你觉得,你有本事在左丞手下留下一条命?”
张渐飞一听,浑身冒起了冷汗,他结巴道:“不、不是左丞拿的……以他雷厉风行的性子,若是东西已经到手,今早朝堂之上,我早就回不来了。”
张夫人不理他,自顾道:“若是郑杰拿的,他现在为了不引起左丞疑心,必定不敢冒进。只有等左丞对你发难,你死了之后,那东西就成了他保命的底牌。”说道此处,张夫人冷冷瞥了张渐飞一眼,“你现在,就赶紧祈祷信在郑杰手上吧,这样我们还可以活久一点。”
“说来说去,我还是要死的……”张渐飞喃喃自语,“夫人,倘若信都不在这两人手上,那又如何?”
张夫人一僵,半晌后,她缓缓道:“不如何,不过都是等死罢了。”
她说着,转身离开了张渐飞的书房。只是她的脸色却是愈发阴沉,如同阴云密布般,似乎下一刻就是狂风骤雨。
府里失窃,什么财物都没有丢失,独独就丢了那封信,目的如此明确,张夫人想自欺欺人都办不到。
她之前一直以为,知道密信的人,当今世上除了自己,就只左丞、郑杰、张渐飞三人。可如今密信丢了,倘若不是另外两个人动的手,还有谁会打那封信的注意?
当初屠城活下来人,还有谁?
张夫人一顿,想起了自己被遗忘的事情。
那个笑得一脸灿烂,甜甜糯糯的小姑娘,她根本就没有历经交州的战乱。
张夫人的眼眸变得冰冷骇人,她倏地起身想走出房门,但是脚步却又顿住。
不行,若是把这消息告诉左丞,他知道密函丢了,自己和张渐飞第一个就要死。因为左丞根本就不需要自己的投诚,没有比斩草除根更稳妥的法子了,人死了才不会说话不是吗?而那个小姑娘,左丞一个人完全就可以对付她。
不过都是等死罢了……张夫人脸色一变,她突然发了疯似的,开始砸起屋内的东西,兵兵乓乓,把所有的东西都砸了个稀巴烂。
等砸完了东西,张夫人跌坐在地上,双手捂住脸颊。没过多久,她突然呜呜哭了起来。只是哭得很是压抑,外头的人不仔细听着点,根本就不能发觉。
济世堂内。
阿离一手托腮,一手举着一枚玉韘。她歪着脑袋微微眯着眼睛,拿着玉韘放在昏暗的烛光前看着。
玉韘取象牙制成,上雕有穿云汉纹之图。玉韘在灯火的照明下,发出润白如玉的暗芒。
阿离看了好一会儿,随后把玉韘套入右手的拇指。
玉韘套进去,还留下不少的空隙,空空荡荡的,太大了,根本就不适合她。
阿离摸着手上的玉韘的纹路,脸上浮起温和的微笑。厉怀仁回头瞧见了,便道:“这一枚玉韘,你现在戴不了,也只能做一枚信物了。”
阿离回道:“它本来就只是一枚信物罢了,扣不了弦拉不了弓的。”
玉韘本是扣弦所用的器物,为拉弓射箭的射手所用。莫家世代为将,据说她不知几代的祖父便命人雕了这一枚玉韘,以作信物之用。后来这玉韘就从她父亲手中,传到她这里。
小时候父亲曾和她说过,说别家人的信物,一般都是以玉制之,信物为玉佩玉环等最多。君子如玉,以彰显其品德风骨,以示其家世不凡。而她家这玉韘虽然占了一个玉字,却是象牙所制,又是雕成了一枚玉韘,也算是特立独行了。
以前,她父亲天天戴着这玉韘,从不离身。后来因为她离家,父亲怕她在外头胡闹,惹了什么人,以致惹祸上身,所以就把这枚玉韘给她,希望能帮她挡灾解难。
那时候,她玩性大,玩那留书出走,半夜离家的戏码。她洋洋自得,自以为父亲还被蒙在鼓里,可谁知半路还未翻墙出城,却被截了道。不过她父亲不是来抓人回去的,是来送盘缠的。
“你离在家外,我在交州总有鞭长莫及的时候,不能事事替你操心。这枚玉韘,我的部将大多认得,若他们还顾念旧情,记得我这个老将军,便不会不管你。”
想起当时的情形,阿离不由得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