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夜的南京街市分外的热闹,达官贵人和平常百姓都携家带口出来观看花灯,著名的秦淮河更是热闹异常,灯红酒绿一派喧闹的气氛。
周仁远带着朱慈烺,墨竹和王夫之一行人走在秦淮河畔,静静地看着河里的花船上人影不断穿梭,销金客和歌妓放荡的笑声不断从大大小小的船舱里传来。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周仁远叹息地说道。朱慈烺和王夫之一脸肃穆,“大明到如此境地,这些财主有钱人还在这里快活,真是枉为我大明子民。”朱慈烺恨声道。
“太子这番话有失偏颇了。”周仁远笑道。“怎么,四叔认为慈烺的话不对?”朱慈烺有些不服气。“这些人有藩王,宗室富有吗?虽然我父王也是藩王,我半月前也成了郡王。”周仁远苦笑道。朱慈烺脸色一红,嗫嚅道“四叔,您---?”
“朱家人自己都不珍惜自家的天下,这些平头百姓更加不会珍惜了!”周仁远吐口浊气。
“那四叔您的意思大明要想重生,首先要对自己人动手?”朱慈烺紧张地看着周仁远,“我父皇是不会同意的。”
“大明已经烂到根子上了,再不下重手,我们都要亡国了!”王夫之插话道。朱慈烺这些天和王夫之接触下来对他的学识和人品是相当敬佩,听到王夫之也这样说幼小的心灵受到的冲击相当大,“王先生,那—那你说该从何处下手?”
王夫之看了一眼周仁远,周仁远眼神默许了一下。王夫之受到了鼓励,朗声说道:“太子殿下,关键是土地。天下土地的兼并之风愈演愈烈,这首当其冲的就是各地藩王和宗室大量侵占土地,功臣勋贵排第二,再下来就是豪强地主。这些天您看看这陪都的勋贵侵占的土地可以说是触目惊心,这还是富庶的江南,其他贫穷的省份还不知道严重到何种程度呢!北方常年干旱,流民四起,可是朝廷拿不出足够的粮食来赈灾,所以他们反了。天下的粮食真的不够吗?不是,粮食都在藩王,勋贵和豪强手里,只是他们不愿意卖给朝廷,因为朝廷没钱!”
“就因为朝廷没银子买粮食,这些勋贵和豪强就眼睁睁的看着天下大乱?而土地又十之八九都握在他们手中,他们眼中可还有君父,还有朝廷?”朱慈烺气的满脸通红,目眦尽裂。
“很不幸,太子,这就是现实。”周仁远说道。
“可是这些话,朝廷的大臣为何不对我父皇说?难道他们不知道吗?”
“他们当然知道,而且皇上心里也明白。但是朝廷的大臣不说是因为他们都是既得利益集团,在京城的哪些个官员在家乡不是良田千亩,真正清廉的少的可怜。而皇上是个有抱负的君主,可惜他接过的是魏阉为祸十年的烂摊子,即位后清洗阉党,但又逢上天灾和女真叩边,生不逢时啊!这次陪都的勋贵侵地案,我想皇上不会处罚的太重。”周仁远感叹道。
“四叔的意思是我父皇不想得罪这些勋贵?”朱慈烺不解地问道。
“其他地方可以乱,但这江南是万万乱不得的。朝廷的赋税江南可是占了六成,可以说没了江南的赋税,朝廷的官员都要喝西北风了。这些年shn常年干旱,流贼四起,要不是江南还算稳定,后果不堪设想。你父皇就是想下重手处罚这些勋贵,可是天下侵地最严重的是我们朱家人,重重处罚了他们,其他的勋贵对我们这些藩王和宗室怎么看?皇上是不会让他们离德离心的。”
“那四叔您不是说重病当下猛药吗?您有没有办法劝劝我父皇?”
“太子应该知道我曾劝皇上迁都,只有迁都到这南京陪都,万事才可以重新再来,徐徐图之。可惜皇上没答应。”周仁远无奈的回道。
“难道就不管北方了吗?那可也是我大明的土地和子民啊!”朱慈烺急道。
“北方已烂,只有做到断尾求生,打烂北方的一切枷锁,退到南方打造一支大明铁军再反攻北方,我大明才能获得新生,这也许要花上十年,二十年的时间。”周仁远望着幽幽的江水说道。
“四叔,您的想法太—太可怕了!”朱慈烺哆嗦着。周仁远沉默了一会儿,是啊,朱慈烺久居深宫,更本不知道天下惨像到何种程度,他所听的都是朝廷大臣上来的奏折和崇祯给他讲的一些事。
“没事,太子!你现在不理解也很正常,等你多在民间游历一番我相信你会赞同我的意见的。”周仁远安慰道。
朱慈烺迟疑地点点头。
朱慈烺经过和周仁远的一番谈话已经失去了游览花灯的兴趣,提出要回驿馆休息。于是一行人返回了驿馆。
周仁远在安顿了朱慈烺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看到王夫之在切茶等候自己。“怎么而农兄有话要对小弟说?”周仁远笑着问道。
“我睡不着,估计太子殿下今夜也是睡不着的。”王夫之也笑道。
“就因为我的一番话?”周仁远戏谑道。
“仁远,你在秦淮河畔和太子的一番话是不是就是你对眼下这大明最有用的方法?”王夫之正色道。
“是最有用而且最实际,可惜也是最缥缈的。”周仁远坐下拿起了杯子,“说道最缥缈我想而农兄你应该明白。”
“是啊,缥缈虚无。”王夫之点点头,叹口气,说白了一切要崇祯点头,周仁远只是个郡王,就算是亲王也不能干预国策,更不要说掌握军队了。明成祖后对藩王的限制相当严格,就怕藩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