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谁?”刘掌柜一度以为自己幻听。
乔弥面不改色:“我要知道宣昭帝和翁贵妃之间,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立场关系。”
刘掌柜黑着脸连连摆手:“开什么玩笑,宣昭帝那是南莫的君主,他看起来再是无用,我们江湖上的人也不好惹得,皇家秘事稍稍一沾,那都是玩命的东西。”
乔弥看他一眼,冷笑:“十里楼台的枢机阁里玩儿命的东西还少么?北祁先太后与贴身内监有染,这样的事情你们都查得出来,还有什么查不得的?”
刘掌柜就是懒,他就是不想沾朝廷,他脸色绿了绿:“你怎么知道?”
“前几年顺路去隐山的时候,往你们枢机阁走了一圈。”
刘掌柜痛心不已:“为什么突然改变计划,盯到了宣昭帝头上?”
“宣昭帝之前亲自下令杖毙了一个药丞,可是他没死。”乔弥眸子深了深:“在宫中,你觉得有谁能够在宣昭帝眼皮子底下,不动声色地把人命给保住?”
那时候时间短,药丞的惨叫声清晰在耳,除非宣昭帝早先有暗令留药丞一命,否则那么短的时间内,没人能来得及有所动作。
刘温伯垂死挣扎:“十里楼台查消息,那是要花银子的。”
乔弥撂下四个字:“医药报销。”然后出了客栈。
刘掌柜精神一震,瞬间抖擞,对着他背影一声大吼:“我查!”
暮色染天边红似血,层云滚滚,叠垒遭黑暗吞噬,徐徐蔓延过来将天光消寂。
金巷西街各家府邸宫灯迭起,扶疏掩映间拨柳而去,金木围廊下一汪浅湖映月,飘着几许睡莲悠冷。
言喻之在叹息:“鄙人赌输了王爷。”
凤桓矣眼皮不动,“拿你的奉禄来抵。”
言喻之好心提醒:“鄙人三十年的俸禄也没有五百片金叶子,而这次咱们亏了三千。”
凤桓矣依然没反应:“平日里你靠什么吃饭还非得让本王说么?这些年回扣拿了不少吧,三七分就算了,咱们来个五五吧。”
言喻之胸口中了一箭,他捂心白脸,半晌哆嗦谴责:“惨无人道!”
凤桓矣乜他一眼:“干活儿去!”
言喻之长长叹了一口气,他望天边那轮清冷的弦月:“王爷你看,月亮是不是在动?”
凤桓矣跟他玩禅:“那是你的心在动。”
“别闹,一点都不正经。”言喻之“啧”一声:“那人也出来闹腾了,帝都起风了……”
往后的事情,怕是就得掂量掂量着来了。
帝都确实起风了,风声急猛,刮得树叶零碎乱落,拍打窗棂急促作响,“哐哐哐——”在夜间惊如雷动。
公主猛地睁眼,荷菱正手忙脚乱的关着窗,死死插拢窗棂,回身时,见公主已坐了起来,她连忙上前:“没事,不知夜里会起风,奴婢没关窗。”
公主垂眼,面上有丝倦色,她又重新躺下去,直到夜近四更,房门轻响,月色将那人的影子在石阶上拉得很长。
“驸……”荷菱刚想说什么,乔弥抬手示意噤声,她便将话音咽了回去,静静看他朝里间走去。
公主说要芳宝斋的玉枕,锦绣庄的蚕丝,乔弥便当真给她换上,即便他知道,她只是没话找话,随便跟他闹闹。
蚕丝被里极单薄的一个人影,呼吸浅的融入夜色,他在她床头站了须臾,走去她床边坐下,动作轻的连片衣袖摩擦声都听不到。
然而软榻塌陷的一角,还是让公主翻身朝他看了过来。
窗缝合紧,月光都透不进,黑暗中只有他眸子还有些微的光亮,公主眼眸轻轻动了动:“干什么?”
“担心你睡不着。”
他嗓音低沉,绵绵润润响在夜里,清浅融出了温柔味道。
她被风声惊醒,过去近快两个时辰,乔弥便从那个时候起一直在外面守着,一件事情想了许久,直到这时才进来。
公主上下打量他一眼,不语不动,她忽然想起来她对乔弥还有沈卿的坎儿没过得去。
乔弥将被褥往她肩上提了提,眼眸微垂,开口轻道:“沈卿跟我没关系。”
公主一怔,呆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沈卿是我一个老朋友。”乔弥低低道:“说亲了,就是一个年长我快九岁的姐姐。”
公主回过神来,冷笑:“你难道不就是喜欢姐姐的么?”
乔弥叹一口气:“谁说的?”
公主不吭声,看着他的眼神冰冷又讥讽,这根本就不用谁说,她又不瞎,跟乔弥关系暧昧些的都是些姐姐,师姐不就是个明显的例子?
尽管屋中太黑,乔弥要看清公主的每一个细微表情变化却都不难,他眉心沉了沉,负隅顽抗:“不是你想的那样,沈卿这个人爱闹了些,但我跟她真的没有半点那方面的关系。”
他想了一夜就是在想该怎么跟公主说这件事,然而在这些事情上面,驸马爷还是欠缺了些火候。
公主半点不留情面:“哪方面?”
乔弥:“……”为什么还非得逼人说出来?
看公主那一脸冷笑的表情,那意思明显就是:“你编啊,你继续编啊。”
乔弥苦笑,静默良久,说出一句很没说服力的话:“这么久以来,我何时骗过你?”
公主想也不想:“有。”
乔弥眉心一跳:“什么时候?”乔弥真的极少说谎话,他很懒得费这个心思去骗人,他从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骗过公主,但人有失足马有失蹄,看公主那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