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廿四的一早上,大雪还没来得及收回,蔡府就已用喧嚣装点了整个府邸。
珠環腰佩的婢女里里外外的张贴着大红色的双喜贴,小厮前前后后的打点着各色的挂果蔬类以及忙不迭的派送着各家的请帖。
整个蔡府一片张灯结彩,红色接天铺地得翻涌而来,看得人眼花缭乱。
由于是外嫁,所以婚礼的主场是在凌府,蔡府只做午时的宴客之所。然而这对于本意就在交附朝中官员的蔡京而言,本意已经到达了。而他虽然不慎待见神捕司的人,但是处于表象的和平还是不得不发了请帖过去。
神捕司来的只有诸葛正我和冷血,其他三位神捕并没有到场。
蔡京脸上摆着笑容当下便迎了上去,“诸葛先生,得你的到来,我这可是蓬荜生辉啊。”
“蔡相爷。”
诸葛正我对着他略略一点头,脸上只有礼节性的微笑。
他脸上一贯的温和在面对着这个令自己与女儿不得不分别的罪魁祸首时实在很难表露出来。
因此,他只是转过头,将手中的彩礼登记在入口小厮的本子上。
在诸葛正我这里吃了个软钉子,蔡京也不生气,只道:“久闻诸葛先生身边有四位高徒,今日怎么不见传闻中的四位名捕呢?”
“哦,是这样的。近些日子,铁手身体有些不适,他们四个一向是亲同手足,追命主动请缨留下来照顾他。而近些日子是无情父亲的亡日,他则是回家祭拜先父了。”
诸葛正我才解释完,便有一道温润的声线浮入耳畔。
“无情公子究竟是祭拜先父呢,还是有意躲开这一天呢?”
凌小骨从不远处走来,一笑,对着诸葛正我拂袖行了一礼,“自然,在下这不过是猜测罢了。曾听闻无情公子思慕我未过门的妻子,在下自觉不如无情公子那般才华横溢,有着惊世治国之伟略,故惶恐问之,还望诸葛先生莫要见怪。”
凌小骨都已将话说到这份上了,诸葛正我也不好真的在大庭广众之下打小辈的脸。
他抚髯而笑,“无情是不是故意的我倒不知道,但是他回老家寻拜先父倒的确是真事。至于凌公子所说的——无情思慕于上娆,此话可需斟酌。”
“诸葛先生莫非认为小骨在搬弄是非吗?”
诸葛正我摇头,“凌公子所言差矣,某不过是不想你把事情说的如此模棱两可。”
“哦?那么诸葛先生的意思是——”
“无情和上娆,他们是两情相悦。也就是说……”
诸葛正我一笑,“相互思慕。”
凌小骨的意思怕也只有傻子才听不出来了。
他分明是说无情对安上娆求而不得,在今天他们的大婚之日畏于见人,故而寻了借口推辞了他们的婚礼。
只是早已修成精的诸葛正我怎么会是好糊弄的呢,三两下就轻飘飘地将话搬了回去,不仅打了凌小骨的脸,说了对方最不想听到的事实,又有着隐隐的质问——安上娆与无情的两情相悦,此时有怎会心甘情愿的嫁给他?这其中,若说毫无隐情,他诸葛正我的名字绝对倒过来写。
凌小骨的脸当场就一僵。
他如何不知道无情今日不在是因为回大研镇去找寻自己的仇人了。
只是这一切却也终究比不过那一句两情相悦——
站在一边的蔡京眉一皱,笑道:“凌世侄和诸葛先生这都是从哪儿听来的,女儿家的名声岂是让人随意玷污的。小骨,你越逾了。”
凌小骨也不回声,应下道:“是小骨越逾了。”
而这两人一唱一和的,却分明是在讽刺诸葛正我明里是说着两人相互思慕,但是暗里却是毁坏安上娆的声誉。
诸葛正我怒极反笑,“正我不过只是上娆名义上的义父罢了,怎敢?”
说自己是亲爹又如何,实际上不还是卖女求荣!更何况,是不是亲爹还有待商榷呢。
诸葛正我道,“世人总以己度人,却不曾知相由心生。心若成灾,则药石无医。”
说到最后,他是含笑着看向蔡京的,仿佛意有所指。
蔡京喜怒不形于色,只道:“诸葛先生倒是直爽。”
诸葛正我一笑,“正我只是觉得,有些事可忍,有些事不可忍。”
他早在十多年上试过了一回,如今,他已知晓,有些事一旦忍下去,从他手中错过的将会错过他的整个生命。
接下去两人并没有再说些什么。
用过午膳后,场地就转到了凌府。
等到将近跪拜天地的时候,铁手和追命也赶到了。
诸葛正我紧皱着眉问他,“铁手,你们可有找到无情?”
铁手摇头,“并无。”
追命简直快气炸了,“那死瘸子在搞什么鬼!今天我妹子都要嫁人了,结果他还给我玩失踪!他难道真想看着我家妹子嫁给那凌小骨啊!”
他越说越上火气,对大联盟的新仇旧恨一并涌上,恨得他干脆的捋起了袖子道,“他要是再不来,我就替他抢了新娘子!”
铁手哭笑不得地按住他的肩膀,“追命,别冲动。”
恰在此时,门口喜娘的声音和他重合在了一起。
看着手中喜绸缠于腕间,由喜娘搀扶着随着新郎一起入门的一身霞帔的少女,追命顿了顿,然后重重地拂开了铁手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铁手,虽然我一直没说,但是我是真的拿你们当亲兄弟看待的。无情虽然最毒又自大,我家妹子配着他总像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