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看着,天宇中的星星也被认去了许多。
但实际上,斗转星移,就如同时间和流水是不断律动着的,星星亦然。
穆梵所告诉她的星星不过是这一地点这一时刻他们用眼睛所能看到的罢了。而不同地点不同时间他们双目所不见的星星却又不知凡凡。
这个穆梵自然也是知道的。
“最开始学的时候,那个老头子就说了——什么每一颗星星就是一个人的命途。有明有暗。今天陨落了一颗,明天又会升起数颗。”
穆梵似乎不太乐意说这个,“说实话,挺烦的。每天就是命命命的,动辄就天道之下,不可拂逆。”其实从他眼底深深看去,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更像是深恶痛绝。
听他似乎冷笑了两声,迟墨便坐在他怀里扭回了半个身去看他。
穆梵看着她,瞬间就笑了,“小丫头这是拧麻花呢?”
他抬起手掐了掐她的脸颊,即便是不笑也挑着狭长的眼尾显出几分fēng_liú意味的眸子骤然储满了浓浓的笑意。
迟墨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确定了他是真的在笑后就慢吞吞地将手抬起打掉了他掐着自己的手,那故作不在意的表情简直就让穆梵忍不住一阵一阵地发笑。
怎么穆长风家的小丫头越看越可爱呢。
难怪他这么宠着她。这样沉默寡言又乖顺贴心的小姑娘换谁谁不宠?
又不知在檐顶坐了多久,迟墨已是半闭着眼睛靠进了他护在自己身后的怀里。
穆梵不晓得是用了什么法子避开了在永明宫周边巡逻的侍卫,静静地坐着看着头顶涌如奔腾长河的繁星。
他抱着迟墨,就像抱着一朵花。
娇娇软软的一朵花,就这样攀附在他的怀里。
穆梵仰头看着星空,突然觉得胸口一沉,垂眸一看才发现是迟墨睡倒在了他的怀里下意识地将整个身子都向着他的方向蜷了过来。
他一时又是觉得好笑又是觉得气愤,只觉得这姑娘竟能在他这cǎi_huā贼的怀里睡过去了也倒真是胆大,若他要真是cǎi_huā贼她岂非是在劫难逃了——就算他不是cǎi_huā贼,但好歹也是个成年男性啊。虽说……年纪是大了点。咳,其实也没比她大多少来着,就百来个月罢了,也不算大。
他这么宽慰着自己,心说反正要比穆长风小。
至于是小几个月还是几天——这便算了,没有勇气深究下去了。
将身上脱了又穿,穿了还的脱的外套盖在迟墨的身上,穆梵将她打横抱起。
怀中抱着的重量让他下意识地轻轻掂了两下,只觉得轻若无物。
“怎么这么轻,穆长风怎么养的——”
穆梵抱怨的话语脱口而出。但随即,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将眼神放在了怀中迟墨散开的长发上。
没有哪一个女子在入睡时还将头发束起,她自然也一样。
如雪的长发曳落在他的胸口和腕间。风吹几度,长发倚风慢摇,翻卷着泛上他微微分开的手指间,仿佛将他的手腕与指尖一并缠起。
穆梵终究还是空出一只手,将带着她长发的手指慢慢地抚上她单薄的。
“到底还是个不知世事的傻孩子。”
白发随着他的手指游移的速度一寸寸的脱落,垂在她的唇角,一时竟分不清究竟是她的长发更苍白,还是她的眉眼更加的残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