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移到扶着妻子的青年身上,才略略有了欣慰之情。

他想,当年的事,侯府没有为阿泠做主,差点害死这个小姑娘。他对不起阿泠,但他做的最对的事,就是点头同意,让阿泠嫁给了沈宴。他想这世上,有个人如他一样,好好爱阿泠。

那个青年比他做的更好。

他对阿泠,没什么不放心的了。

独独……独独……

眼泪模糊了视线。

他走后,阿泠和定北侯府的最后联系,也就没了吧?本就牵强的那根线,晃动中,终于要断了。

阿泠没有父亲,也没有母亲。再和侯府这边断了,就剩下皇家那点儿稀薄的亲情。

不过……这样也好……

沈宴是锦衣卫,妻子的身份问题,恰恰是他身上最麻烦的东西。阿泠的这些问题,都没有了。沈宴和她相处中,少了利益纠纷,会待她更好吧。沈家也会更认同刘泠这个媳妇吧……

不管放不放心,也就这样了。

到底在临去前,见到了最疼爱的外孙女。

老侯爷嘴角微微带了一丝笑容,用力地握一下刘泠的手。他合上了眼,死前并无痛苦。

众人放声大哭。

定北老侯爷当夜离世,去前子孙绕膝,很是安详。

刘泠与沈宴从一屋子痛哭中,走了出去。沈宴一直侧头看妻子,看她呆呆站在屋前,茫茫然地下台阶。

脚下踩空。

“刘泠!”沈宴扶住她。

她却还是在他怀里晕了过去,带着一脸泪意,容颜苍凉。

沈宴叹气。刘泠的如今状况,被病痛折磨,情绪本就低落。他为让她开心点,在爹娘的几次邀请和保证中,决定带刘泠回家吃顿饭,让她多见见自家人。毕竟太医说,刘泠的病情,需要有人开解关心。沈宴思量后,也希望她与自己家的人相处好一些。

谁知定北老侯爷去世,让刘泠悲观的那一面大爆发。从他们听到消息时,她就开始哭。直到刚才,情绪已经低落到了极点。

他该怎样,才能让刘泠开心点呢?

之后定北侯府置办丧礼,刘泠醒来后,沈宴没让她去晃。她醒后状态还是不够好,窝在他怀里,就莫名其妙地哭。在老侯爷出殡那一天,他们两个才去送了行。回来后,刘泠继续养病。

沈宴却不能每天都陪她待在家里了。

沈宴升为了锦衣卫指挥使,成为了锦衣卫中的最高长官。

陛下的意思是,锦衣卫指挥使不用到处跑来跑去执行任务,沈宴就留在邺京养病好了。但养病之余,他也不能什么事都不管。太子逼宫一事结束后,官员们该罚的罚,该选的选,该升的也得升。锦衣卫那边,陛下对沈宴还是很信任的,就让他闲暇之余,管一管锦衣卫的事情。

沈宴大部分时候都呆在府上,妻子养病,他也在养病。但偶尔事情多了,他也得出门一趟。

刘泠对此倒是挺开心的。她的丈夫升了官,之前的兄弟们都来府上庆贺,大摆筵席,气氛友好热闹,人人祝贺,也让她的抑郁之情好了很多。

再说,成为指挥使后,沈宴大部分时候,都得留在邺京。这正符合刘泠目前对他的期待。在她最难受的这些时候,沈宴出京也不是不能接受,但他要是能留在邺京,她当然更开心了。

只是每天要喝一堆苦药,刘泠很是愁苦。

清晨,屋中窗子大开,一道屏风遮挡,沈宴在换官服,刘泠坐在桌前,盯着滚烫的黑药叹气。

她跟沈宴抱怨,“这药太苦了,真是不想喝。”目光则一眨不眨地盯着青年换衣。

这宽肩窄臀的,长手长脚的,后背线条那么挺翠,腰还那么细……

“那怎么办?”沈宴低头系腰带,漫不经心跟她回话。

刘泠托腮,“你帮我喝了好不好?”她说,“趁今天太医还没上门给我诊脉,你赶紧帮我把药喝了,不要让他们发现了!”

沈宴回头看她,思索一下,点头,“也好。”

“……”刘泠惊愕,又疑惑,“你怎么会这么好说话?”

沈宴笑,走向她,看一眼她扔在桌上一点儿没动的药,摸摸她仰起的小脸,和气道,“这样吧,刘泠。每天喝那么苦的药,都要捏着鼻子忍,何必呢?多辛苦啊。咱们想个法子规避吧。”

“……”他的笑看起来捉摸不定,刘泠警惕往后退。

“咱们换一下。你去喝我的药,我替你喝你的药。你看我喝了那么久的药,也没有每天喊苦,总想着偷偷摸摸倒掉,说不定我的药是用蜂蜜做的呢?你去试一试吧。”

“……不要,”除非她傻了,才跟他换,“你喝的药比我多多了,你不要欺负我没喝过,就拿来骗我。我又不是傻子。”

“哦。你不是傻子。那你为什么会认为我傻呢?帮你喝药?你怎么想出来的这个绝妙法子?”

“……”

沈宴对待小狗似的拍拍她的头,笑着出门,不逗她玩了。

趴在窗口,青翠草木中,看丈夫一身挺拔飞鱼服,在视线中远去。刘泠痴痴看一会儿,嘴角勾起一个笑来。

啊,她的心情,好像又好了一点儿。

沈宴今日出门,却不是去处理公务。而是罗凡在锦衣卫中升了千户,要出京执行公务。作为一手提拔罗凡的上峰,沈宴出城为他送行,给了罗凡很大的面子。但撇开众下属,罗凡拉着沈大人躲到一旁,挤眉弄眼。

长风漫天,沈宴无动于衷,挑眉看他。

罗凡嘿嘿傻笑,“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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