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突然开门的青年,刘泠也微惊讶,“缘分真是无法抵抗,我才来,沈大人便出门迎接我了。”
“夜深露重,郡主有什么事?”沈宴关门,客气又生疏。
“看一看沈大人算是事吗?”刘泠平静问。
“……”
“不算?那我没事了。”在对方冷下去的目光中,刘泠面不改色。
沈宴下楼,虽脚步平稳,步子却迈得很大。刘泠并不急,默默跟随其后。她并不是喜欢说话的人,沈宴也称不上不爱说话,但两人相处中,总是沈宴一言不发,刘泠多舌至极,“夜深了,我一个人有些怕,让我跟着你好吧?”
沈宴随她。
“沈大人有空陪我吗?”
“没有。”
“沈大人知道一路上有好玩的地方吗?”
“没有。”
“那沈大人有看出我想把沈大人的腰牌当定情信物吗,”见对方回目看来,刘泠勾了勾嘴角,替他回答,“没有,我爱定情就定情,沈大人才不在乎呢。”
“我在乎。”沈宴忍无可忍。
“没用,我不在乎。”
沈宴盯着她,目光幽黑无底。他眉目半压,有隐火跳跃。好在已行到了客栈门口,他一眼扫去,夜风清寒,外有微微小雨,长乐郡主养尊处优,肯定不会再追着他了。沈宴看也不看雨帘,抬步就往雨中去。
“哎!”
沈宴脚步快了些。
“咱们沈美人就是腿长,随便走走,都能把人甩出十万八千里呢。”揶揄声并没有远去。
沈美人?咱们?
沈宴回头,一把烟蓝色罗伞罗伞罩到了他头顶。他略微迟缓地垂头,看到少女踮着脚,将伞举给他。夜沉雨绵,伞下的她,容颜甚美,神色甚淡,有一种执拗的魅力在其中。沈宴个子高,刘泠举伞举得很累,但一想到这么做是为了“沈美人”不淋雨,她就有无限动力。
“沈美人?”
“口误,是沈大人。”
沈宴不看她,继续走路,刘泠就举着伞跟随。他到底走不下去,回头,目光隐忍克制。过了片刻,沈宴伸手,替她撑了伞。另一手抬起,把刘泠往自己身边护了护,让斜进来的雨丝不至于淋到她。
“咱们沈大人就是心肠好,舍不得我做跑腿丫鬟的活儿。”刘泠望着雨幕,“我突然想起断桥送伞的戏来。你看我们这样,多称那美好的爱情。”
沈宴补充,“断桥送伞的故事中,许仙最终负了白娘子。不错,像我们,好意境,好兆头。”
“……”沈宴居然调侃她!
“沈大人,云奕那边……”前方有几个锦衣卫冒雨冲来,看到沈宴和长乐郡主共撑一伞,在雨中“悠闲漫步”。在沈宴看去时,几人立即收回了探究的目光,一板一眼地回复。
沈宴自是要处理正事,只是对紧跟在一旁的刘泠,感觉有些难办。他没有考虑好,刘泠就把伞偏给了他,“咱们沈大人这么有本事,小女子当然不敢耽误啦。”
她冲他一扬下巴,转身走入了雨幕中,无视身后人的疾呼。
“郡主……”雨水哗哗声,刘泠仿若听到了沈宴的低声线。
她笑:不信沈宴不动心。
只在此客栈驻留了一晚,翌日清晨,刘泠头晕眼花,兴冲冲要找沈宴时,得知一早沈宴等锦衣卫已辞行,为不打扰到郡主,沈大人并没有等郡主起身。
坐在妆镜前,侍女们从容地梳着垂到地上的云发,镜中映出的少女面孔,一派冷然,“怕打扰到我?他是心虚吧!敢做不敢当。”
“郡主这是什么意思?”关乎郡主声誉,侍女忙出口询问。
“阿嚏。”刘泠拿纸巾擦了擦红通的鼻头,这便是答案了。她瓮声瓮气道,“追!”索性她因送伞给沈宴而得了风寒,一晚上没睡好,早上起得也早,锦衣卫们并没有离开多久。
这一赶路,便是将近一天。中午有段时间,刘泠一边擦着鼻涕,一边觉得沈宴或许会躲自己,她得想个办法。于是她派杨晔手下人拿着她的一封书信,快马加鞭,去前方追拦锦衣卫,务必让沈宴看到自己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