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聊的斗嘴,上不了台面的陷害,争宠时手段用尽,无休无止。
这就是自己曾经过了几十年的日子,郦清妍感慨不已。
时光真是把利刃,把儿时的天真烂漫,闺阁里琴棋书画的高雅情趣,待嫁时的憧憬,全部割接成碎片,浸染泛黄,卷起陈旧的边角。
为防自己真的睡过去,郦清妍把上一世和姜柒柒从相遇到后来发生的事全部想了一遍,总结出来一个结论,定国公府其他几个姜柒柒全没选,却选了自己,很有可能是因为自己看着最听话,最好控制,能为她所用,也能为聆晖所用。
杨灵问了一句,“妍儿何时与晗儿正式学画?我好叫人准备好一应物件。”
怎么聊了这么久还是这个话题,郦清妍暗叹一句,回答的温顺,“年后正是娘娘病情恢复的稳固期,怕是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得空,与四公子的约定,可能要延后了。这件事我已同四公子说过了,谢侧王妃娘娘关心。”
杨灵点点头,“我这晗儿别的不爱,就是一个画痴,一看见喜欢的画作就什么也顾不上了,妍儿可要多担待他些。”
郦清妍在座位上微微俯身,“不敢不敢,妍儿年纪小不懂事,应是四公子照顾妍儿的多。”抬起身子又说,“四小姐也说要一起学,王妃娘娘为着让四公子四小姐们满意,除了请郭原生先生的亲传弟子来教,还要请宫里顶有名的画师来,可见娘娘对公子小姐的重视。”
在场的可都是见过郦清妍的画的,那样的水平,哪里还需要再学,特地再请几个夫子,是怕聆晗聆暶的画技上不了台面,在郦清妍面前丢丑吧。所以才要提前学着,不至于让两边相差太大,最后凑一起显得王府的孩子太差。
不过郦清妍这话说的妥帖又好听,挑不出错处,又哄得人高兴。
相互之间的比拼还在继续,郦清妍听的百般聊赖,都开始数自己手腕上的珊瑚手钏上雕刻了几个字了,没想到那姜柒柒一直注意着她的动静,这手钏将将露出来,就咋呼了一声,“呦!好漂亮的珊瑚!”
郦清妍为她这一嗓子吓了一跳,大家的眼光也全聚了过来,想把手钏缩回袖子已是来不及了,姜柒柒大步上前来捉住了她的手腕,把手钏整个亮了出来。
“真是顶顶好看!可否容我细细观赏一番?”姜柒柒作势就要把那东西从郦清妍手上褪下来细看。郦清妍灵巧地翻动手掌,尾指的长指甲从姜柒柒腕间血管划过,对方的手臂立时从指尖麻到了肩膀。
其他几个虽不知姜柒柒感受,还是为郦清妍的举动吓着了。郦清妍收回手站好,扬起笑,笑意未达眼底,“到娘娘服药的时辰了,清妍先行告退。”说罢也不等她们回答,带着丫头径直去了。
杨灵低声喃喃,“不是说这丫头性子极好,最是温柔近人么?”
刘宓冷笑了一声,“得了那人宠爱,怎么使性子还不是随她?咱们这些人,她倒未必看得上一个。”
杜嬛若微微皱着眉头,问一旁一直不怎么说话的方氏,“你觉不觉得,方才她看姜氏的眼神,像极了温阑。”
姜柒柒手臂仍旧是麻的,也不知那个丫头究竟在指甲里藏了什么东西,只是在自己手上随便一抹,就能有如此效果,还做的一点痕迹都不留,自己想和慕容亭云哭诉告状都拿不出证据来。不过藏这样厉害的药在指甲里,她自己怎就没事?
尤氏从头至尾站都没站起来,只缓缓吃着一碟剥好的核桃,见那几人神色各异各怀鬼胎,眼底一丝笑意转瞬即逝。
刚从屋子里出来时,拾叶和弄香尚能感觉到郦清妍浑身的冰冷,知她生了气,于是两人都不敢出声,默默跟在她身后。等到了马车边,郦清妍已恢复如常。
拾叶这时才敢问,“小姐是回落晚居,还是去浣花草堂给姬大夫拜年。”
“两处都不去。”郦清妍道,“去知意轩,我找聆晔有事情。”
方才出来的急,拾叶一直没找到机会把暖手炉递给郦清妍,这会儿在马车上坐定了,才捧到她手中,又将自己热热的手掌附在她冰凉的手背上,有些心疼,“不过一会儿功夫,小姐的手就这样凉了。”
“无妨,并没有觉得有多冷。”
弄香问,“小姐方才为何那般生气?”
郦清妍缓缓道,“不是生气,只是突然想通了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拾叶弄香齐声问。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两个丫头听的有点呆,聪明如弄香,一时间也没想明白这句话与刚刚发生的事有什么关联,盯着郦清妍看了半天,没等来解释,反倒是另一句话。
“以后这些侧妃妾室再邀我做客,直接回绝,说我不得空就是了。”
想不通的两个人见郦清妍果真没有一点要解释的意思,决定不再瞎猜,乖乖应了,而后安静下来。
聆晔扭伤了脚,除了早上去给温阑和姜柒柒拜年,其他地方哪儿也没去,郦清妍来的时候,他正缩在书房里,围着暖白色羊绒毯子,坐在炉子边看书。一笼碳火燃的很旺,搁了个壶烧水,一旁的梨花木矮桌上放着一套茶具,聆晔偶尔放下书,沏上一壶茶,一个人慢慢喝着,满屋子都充盈着茶香。书房的大隔扇打开来,可见屋外正飘飞着的细细的雪。
窗户大开,屋子里不暖,郦清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