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互相伤害?”重复了一遍阿绫的问题,白衣的眼神里面满是笑意和嘲弄,“因为我啊,只是一个任人支配的人偶,没有自己想要的自由。”
月白色的长剑直指苍天,白衣虽然一身衣衫破碎褴褛,但是谁也不能否认,这个时候的他才是最真实的他,也才是那个狂妄骄傲的陆白衣。
“支配我的是他,你们谁又能够打破呢?他让我杀谁,我就杀谁。他让我如何,我就如何。没有理由,没有原因,没有意义,也没有什么是非恩仇,所以我又该如何呢?”遥看星辰闪烁无定,白衣的眼神却没有丝毫动摇,他就像一柄执着而尖锐的利剑,直刺着笼罩四野的苍天。那是一个困住世间一切的牢笼,每一个人都在它的锁链之下,如同傀儡一般地生活演出,演绎着它所想要见到的一切。
这确实是一个真实的世界,但是这只是属于它的真实世界,而不是陆白衣的。
“我不懂,我真的不懂。你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我都不懂。我只知道我的记忆之中有一个陆白衣,所以我不能够让你死。”阿绫无视了白衣所有的话语,只是犹疑着,站在了白衣的身前,咬着牙,攥着枪,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我的妹妹,你真的要这么做吗?”龙牙一脸惋惜地说道,然而谁都能够看出那份惋惜的虚假,他的恶意毫不遮掩,实质如尖刀剜心。“这样的话,你就成了皇帝陛下的敌人呢,竟然要骨肉相残,这还真是难为我了呢。”
剑声骤起,阿绫横枪于胸前,她没有想到第一个向她出手的,竟然不是那个一定要将白衣置之于死地的言和,而是自己最近性情大变的哥哥。只一剑,就将她击飞了数丈远。
月色入秋声,梦醒不由人。白衣终究没有继续解释下去,他根本就不愿意谈及自己的那个敌人,因为那本身就没有任何意义。再杰出的人杰也终究是凡人,也终究是要死的,一个要死的人,又如何对抗得过横遏了千万载,今后还将一直存在的天命呢。
这终究是毫无意义的事情。
现在最有意义的事情,大概是如何从言和所布下的这个杀局之中逃脱吧。尽管他似乎并不会死,但是他也不愿意自己死在言和的手上,说到底,这也是很悲哀的一件事。死在自己所在意的人的手上,这种事情,他才不要。
玄色的刀锋割裂了风,割裂了白衣随风飘荡的衣摆,然后一个斗转,倒戈而上,凸显了对方行云流水一般潇洒的武艺。白衣的应对更加简单,只是随手将月白色的剑锋一划,掠向言和的脖颈,似乎要拼一个同归于尽。
可是,他似乎忘了,言和手中的是双刀,另一柄断刃的刀锋十分准确地抵挡了白衣的剑锋,让其不得寸进。
然而这一瞬,金铁交鸣的声音爆响而出,白衣的这一剑并没有真的是要取对方的首级,而是借力拉开了自己和言和之间的距离,瞬间躲开了言和势在必得的那一道刀锋。
“其实,你要我脱衣服,完全不用动刀子嘛。我可以自己来的。”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褴褛布条,白衣随手将其扯下,那件淡白的长衫就彻底剥离了,露出了一身黑色的短褐。虽然他没有说,可是阿绫的决定,多少还是令他有些安慰的。
不想做人的白衣,依旧没有脱离人性的范畴,或者说,也只有他自己才不认为自己是人而已。
遇到了开心的事情,会笑。
遇到了悲伤的事情,会哭。
遇到了死亡,会怜悯。
遇到了欺凌,会愤怒。
遇到了难题,会忧愁。
遇到了天命,也会绝望和恐惧。
七情六欲都还在,又怎么能够说自己不是人呢?
微微带着凉意的月色之下,言和的刀锋轮转好似花间作舞,长短之间衔接错落有致,虽然多半被白衣随意的接下,但是那一声声越来越急促的破空声,依旧迫使白衣不停地后退,以消磨对方的气力。
在这样的时候,白衣竟然还多少分出了几分心神去关注阿绫那边的战况,不过正如他所料,在武学天赋这方面,龙牙这个死妹控确实没有他妹妹那么高的天资。就算现在的阿绫的内心依旧摇摆不定,但是她还是能够死死地压住自己的哥哥,没有显露丝毫的败绩。
“就不能放过我?”白衣想了想,还是问出了这句话,“反正,现在看情况,你也是杀不了我的。就算想要把我留下,估计也会很困难,你就不怕我真的脱身,然后杀上盛京城,剁了那皇帝陛下的狗头?”
回应他这句无礼话语的,是一记势大力沉的劈砍,黝黑的长刀以近乎泰山倾覆的威势将白衣从屋顶之上硬生生砸穿了整栋高楼,那些残碎的破瓦片中间,毫无违和感地透出了一个人形的窟窿。
可惜,就算如此,白衣依旧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从楼下的正门走了出来,毫发无伤。
“你用不了那一剑了。”言和冷冷地盯着他,像是看着某个杀之后快的仇敌。
然而白衣依旧无所谓地摇了摇头,看着对方那英气十足的面容,特别是那带着杀意的帅气侧脸,忽然畅快的大笑起来。
“我既然能用一剑,自然能够再用第二剑。你们所认为的,通通不过只是自以为是的假象而已。你们所认为弱小的,往往很强大。你们所认为强大的,其实很弱小。”
“我之所以能够用那一剑,从来不是因为什么神兵利器,或者奇遇神功,只是因为我真的踏足过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