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落长川,渡过了翠云山之后的湘水,白衣他们一行人终于走出了那片杀机四伏的燕山山脉,恍如隔世。如今,北方诸门派该试探的都已经试探过了,皇帝陛下的旨意也彻底传达到了各道监察使那里,这一番险阻他们总算是走完了一大半。
白衣曾经的目的,似乎已经全然被他所遗忘了,他已经不再说什么要去寻找言和这件事了。或许对他而言,这其实真的已经不再重要了。
驿站的雨檐点滴出了某种旋律,虽然天依很想在这样与江南相似的雨天出去觅食,但是白衣还是没有答应她一起出去的念头。他像是在怅然,又像是在迷茫,虽然安然很令人愉悦,但是安然也代表了另一件事,没有了目标。
人总是有目的才能够活下去,虽然这句话并不尽然。但是失去了一直坚持的目标,无论是谁,都会有一段不得不度过的迷茫时期的。虽然他是陆白衣,虽然他是名动天下的白衣少侠,这也是不能够幸免的事情。
“你最近是怎么了?一点朝气都没有。难道是因为缘木姐?”墨水倒是很看不惯白衣如今颓废的样子,她一向是有不爽就直接说出来,无所顾忌。
有句话说得好,童言无忌,不是么?
然而,白衣没有理会她,按白衣自己的说法,其实他是在养剑。当初那一次蜕化成为凡俗的过程太过彻底,甚至将他手中的七星龙渊也一并变成一柄锈迹斑斑的废剑。虽然在他的剑意加持之下,依旧无物不断。但是一柄神兵利器在手,怎么说他也会觉得更顺手一点。
所以他就像冬眠了的蛇一样,收束了自己所有的活力,然后一遍又一遍地洗练温养自己的锈剑,等待它重新恢复锋利的模样。
当然,就算白衣不主动驱逐墨水,就凭借她刚才童言无忌的那句话,也绝对有人会来收拾她的,就譬如,她刚才提到的缘木姐。
“墨水,我不记得我教过你这样的话呢。姐姐真的要好好教育一下你这个调皮的妹妹呢!”教育这两个字在雷光闪烁的长鞭上,表现得分外有说服力。
“陆白衣,你给我等着,我跟你没完!”墨水临被拖走前也不忘放两句狠话,在她看来,如果不是因为白衣,她又怎么可能会一时大意说出那样的话。
所以一切都是白衣的错!
“她们还真信了吗?”
安详而平静的心湖之中,白衣耳边回荡着心魔的疑惑。他依旧端坐在那山峰之上,看着自己心湖之下无数过往的片段,渐渐沉思。
“当然没有,但是她们信也好,不信也好。又能怎么样呢,我想做什么,我想不想说,不都还是我说了算吗?没有人能够逼我开口,也没有人能够让我去做一切我不愿意做的事情。就算是天命,不也得顺着我的性子来嘛。”
“嚯,你还真是看到起自己,这一点倒是和我蛮像的嘛。”心魔敲了敲头顶上那一片坚硬无比却又透着清澈光芒的湖面,然后漠然嗤笑。
“没有想到,我的小人偶这一次竟然一点脆弱的感情也没有了,你就不能随便放个空挡,让我出来和你聊聊天。没有人能够诉说的孤独,也是很痛苦的吧。”
“难道我不放你出来,你就不和我聊了?你说我孤独,你不是更孤独,只能待在这里看我的过去,然后除了我以外,没有人能够和你说话。”白衣显然心情不错,没有理会对方带刺的嘲讽,反而照着对方的样子,怼了回去。
“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然无言以对。”心魔觉得这一局失利一定是因为他最近状态不怎么好,一定是这样。
“可是你到底是在想些什么呢?为什么我越来越看不懂你了。明明我应该是最懂你的那个人吧,难道你已经自闭到这种程度了?”心魔感觉自己已经要被心湖之下的那些尘埃所淹没了,有些不知所措。
但是白衣却没有回答他,或许是不能,或许是不想,又或许是因为其他的原因。他依旧端坐在山峰之上,看着一望无际的湖面,想着那些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知道的事情。
不过,虽然白衣宣称是在参悟养剑的真谛,但是依旧有人来打扰他了。只不过这个人他确实是认识的,而且十分熟悉。
因为平定了燕山的群匪,乐正龙牙被皇帝陛下封为了五岭道的监察使,而这个五岭道,刚好就在翠云山之后,也就是白衣他们如今歇脚的地方。这当然不是什么巧合,就算是巧合,白衣也是不会相信的,所以,就权当皇帝陛下是故意的吧。或者说,就当龙牙是故意的吧。
毕竟刚上任,这位奉命监察地方武林势力的监察使就到白衣他们所居住的驿站拜访,也是给了他们很大的面子。虽然龙牙确实是有自己的想法和私心的,但是不能否认的是,这倒是给天依的册封壮了些声势。
“所以说,这就是你要去参加你上任的宴会的理由了?”白衣斜着眼睛看着这个意气风发,曾经熟悉如今却无比陌生的龙牙,突然感觉,对方是不是脑子有些问题。虽然天依确实需要公主这个名号,但是这早就是老爷子和皇帝陛下互相妥协的成果了,和他支不支持什么关系?
“盛京城里其实有不少人反对洛天依册封为公主的,毕竟你提出了那样的要求,一下子把所有人的希望都给抹消了。皇上,也是很为难的。而我们乐正家出面,就不同了,毕竟我们是北方有名的世家,这点面子还是有人给的。所以邀请你过去,不仅仅是我个人的要求,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