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往事随风而去,可是白衣觉得自己不会随着那些往事一起离去的,他现在还不能死。仰身,足尖腾空,骤然在那席卷起罡风的蒲扇前轻巧借力,白衣就如同被这蒲扇扇飞了一般逃离了刚才的险境。
“挺厉害的,是我小看你了。”白衣手中的锈剑横于胸前,眉目间不见一点失落。或许这个人就从来不会失落这种感情,因为他总是赢得,没有一次输过。
“废话真多,过来领死!”名为罗刹的女子显然不曾有什么废话想跟白衣说,她只是来杀他的,仅此而已,没有别的什么意图。
这一杆蒲扇虽然大,但是在这罗刹女的手中却轻巧如斯,随着她的架势卷起一道狂乱的旋风,带着切割长风的细碎声音冲向了白衣。狂风漫卷之中,这蒲扇直来直往,没有一点点婉转的余地,压迫着白衣不断后退。
明显陷入了劣势,白衣仔细想来就像当初遇见了那个苦和尚一样遇上了克制自己路数的人,可是相比于苦和尚,这个罗刹女显然没有对方那么强的金身护体。只不过对方的这蒲扇倒是给了白衣如同苦和尚金身一般的感觉,虽然他比之前有所进步,可是受困于手中的锈剑,依旧不能破开对方的防御。
神兵利器有时候也算是一大优势呢!
身形随着狂风舞动,白衣在这四处席卷的罡风之中仿佛无从受力的蝴蝶,虽然他找不到对方的破绽,但是如果这样耗下去,对方显然也是奈何不了他的。
不过,这样下去的话,白衣倒是看见了胜利的机会。这样散乱的罡风显然是不能伤到身法已经点满的白衣分毫,但是操纵这样的罡风终究是要消耗内劲的,而九品高手的内劲也不是无穷无尽的。打消耗战的话,明显是白衣占优。
他亦是不怎么相信,对方一直舞动那杆大蒲扇就一点儿也不会疲惫。
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对方既然没有在最开始的时候趁他这段时间积累的懈怠将他彻底拿下,他自然也不会在意拖延时间到对方力竭。反正这罗刹女是过来杀他,他自然没有必要和她那么客气。
“没种的家伙,就知道乱窜!”罗刹女似乎终于感受到了有些疲惫,掀动罡风的频率明显缓慢了许多,后来更是索性将大蒲扇往地上一戳,瞪着依旧云淡风轻,显然没有消耗多少体力的白衣。说实话,这番躲闪还不及他这连日来赶路来得疲惫,跟天依毫无保留地交流过了彼此的身法技巧之后,他的闪避几乎已经达到了一个极致,若是像缘木那种能够附加雷霆的罡气估计还能伤到他,但是这种散乱罡风的风压恐怕就差了很多。
“其实你也知道的吧,你是杀不掉我的。何必继续执着呢?如果你就此放弃了,我也不一定非要杀掉你以绝后患。我从来都不会去主动杀一个人,这一点显然江湖里面应该也有所流传。”白衣如今其实并不太想动手杀人,沉寂了一段时间之后,他又有了想要逆着天命而行的冲动。你送到我手中的,我偏偏不想去杀,他是这么想的,但是很可惜,这罗刹女却没有领情。
“就算你能杀了我又如何,若是怕死,老娘何必来找你报仇?”冷笑了两声,罗刹女一个戳脚将那大蒲扇的握柄抓到了手中,骤然横于腰间,看样子似乎有了什么新的对付白衣的招式。她算是看出来了,白衣在她气力耗尽之前,是不打算主动杀了她了。
真是卑鄙!罗刹女暗自唾弃,但是她也不愿意放弃这个机会。蒲扇面向白衣,随着罗刹女腰间轮转,那些凶猛的罡风又一次呼啸而来,只不过这一次的呼啸声却比之前要尖利了许多,仿佛更为危险。
化罡风为利刃吗?白衣敲了敲自己的剑柄,淡然微笑,只要不是他切不断的那柄蒲扇,他又何须闪避。不过是内劲所花的罡风,一剑断了便是。
白衣拂袖,剑锋随着他的手掌骤然滑下,只是一剑就骤然切断了那些迎面而来的藏在罡风之中的杀机。随后风拂过,只能吹起几缕云烟,伤不到白衣分毫。
可是罗刹女却没有失落,反而冷哼了一声,蒲扇漫卷的幅度似乎又大了许多,竟然直接将白衣整个人锁定到了旋风的风眼之中,而那些被白衣骤然切断的无形的风刃竟然也没有消散,反而随着漫卷的罡风成为了一片杀机四伏的陷阱。
这一道旋风夹杂着细碎的风刃,犹如最为锋利无形的绞肉机,直欲将白衣削成一团烂肉。才瞬息之间,就削断了白衣的几缕头发,看起来确实足够锋利了。
锈剑倒持,定于前胸,白衣看着这一道杀机四伏的旋风,并没有继续用身法和她周旋。这样锋利的旋风恐怕他还没有借力就会被削成粉末了,所以他得换个方法去应对。不过刚巧,他正好有办法,定于胸前的锈剑骤然凝滞,仿佛切断了他周围的时间。
空山为陷,这陷仙一剑既是控制别人的手段,也是最好的防护。从容地从这片被切断了时间的旋风之中走了出来,白衣面色冷然,纵身向上。他要终结这一场复仇了,机会他已经给过了对方,可是对方不去珍惜,他也没有多少办法。
人的执着,总是无法轻易放下,那么就让他来让他们放下吧。
毕竟,人死万事空,这也算是一种解脱。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苦和尚的影响,对于这种观念,白衣也有所认同。抱着执念而活,确实无比辛苦,既然想要寻死,自然就要成全对方,白衣是这么想的,自然也是这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