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终究会是一个令洛城人难以遗忘的夜晚,平静了那么多年的洛城,终于第一次尝到了风雨飘摇的血腥味。
“申校尉,看来你所料确实不错,就算是大名鼎鼎的龙王爷,也对付不了这个骤然崛起的小乞丐。或者说,从今天起,整个江南都没人能够制得住他了。”
夜色笼罩的营帐之中,唯有细柳营的主账之中灯火通明。两人对坐,执棋对弈,口中却在谈论这几天纷纷攘攘的风雨。
“将军说的是,只不过我们真的就在这里看着,什么也不做吗?”申校尉终究还是忍不住心中的意气,正视着对面安稳如山的将军大人。
“怎么做?如何做?做什么?”
“当然是······”
将军一连串的反问让申校尉顿时哑口无言,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了。然而将军却没有继续深究,他的目光全然聚拢在棋盘上面。
“公豹啊,你是梦哥的弟子,也是自己人。我想,梦哥在送你过来时,恐怕也是交代过的。”
“不管他们江湖中人闹得再厉害,只要没有伤及无辜,我们都不要管,也不应该管。毕竟,我们是代表的是朝廷的态度。”
听着将军的话,申校尉默然,他知道自己的一切都是朝廷给的,但是他毕竟还是一个洛城人,怎么忍心让这洛城成了烽火汇聚的险地。江湖仇杀,简简单单四个字,其中蕴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血腥。
看着自己面前的申校尉一脸默然,将军终究还是叹息,他这个后辈什么都好,就是这心还是太软了些。现在朝廷占了大势,江湖中的恩怨情仇不过是躯干上随时可以除去的皮毛而已。无论是洛家,还是宋家,他们谁赢了,还不是得依仗朝廷,他们决然不会闹出什么大动静的。
相比于申校尉的担忧,他更想知道的是,那位剑神,是不是真的已经远离了尘世。作为和剑神同一个时代的人物,将军明白自己永远不能够小看那位只差半步就能登上天阙的剑神,他远远没有那么简单。
将军沉默着,他的眼前似乎掠过了无数关于过去的光影,每一段光影之中,都掺杂着有关那位剑神的传说,那是一种根植与身心之中的敬畏和恐惧,伴随着他在洛城驻守的这么多年的岁月。
他也不清楚,自己对于那位剑神的离去,到底是庆幸,还是惋惜。
但是他更明白自己的立场,正如同他所说,他是朝廷的人,他只效忠于陛下。陛下并不喜欢看到统一的江南,所以他也不喜欢。
“大人,我想知道您对那个陆白衣的看法,为什么您那么看好这个人?”申校尉放弃了说服将军出手的打算,他有自知之明,将军如今看重他,培养他,并不是因为他很优秀,而是他是宇文梦最优秀的弟子。
相比于能力,立场还要更加靠前。
“哦,你有不同的意见?”
申校尉点了点头,坦然说道:“相比于那个来历不明的陆白衣,我更在意的,是公主殿下。”
“为什么?”
“因为公主殿下有名分,有实力,而且能够聚众。”
申校尉的解释简单明了,确实,相比于白衣的实力和智计,名分这个东西真的是更为重要一点。因为有名分,所以公主殿下可以顺理成章地接管乾元武盟;因为有名分,所以公主殿下可以理所应当地调动军队;更是因为有名分,公主殿下可以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够拥有洛城人的拥护和支持。
只要她一声令下,她所能够动用的实力足以将那些心怀歹意的人碾压无数次,如果她愿意的话。
“是啊,剑神的继承人,洛城的公主殿下,陛下的义女。无论哪一个身份都足以让她立于不败之地。”将军略有感触地叹息着,可是他的下一句,却让申校尉醒悟了。
“所以,能够让那位公主殿下什么都不去做的人,恐怕才是最可怕的那一个吧。在他身上,我仿佛看到了剑神的身影。”
“公豹,你知道盛京城数日前,传了一道讯息过来吗?”将军忽然问道,他眼神中氤氲流转,似乎在压制着什么情绪。
“大人,难道禁门那边又有什么动静?”
“是,也不是。禁门那边确实传了消息,但是却是让我们将这个陆白衣安安全全地送到盛京,参加盛京的七月试。”将军嘴角勾起,像是在嗤笑着什么。他从来没有想过一个来历不明的小乞丐竟然能够引起禁门的注意,正是因为如此,他才开始关注起了这个以一己之力搅动了洛城风云的人物。
越关注才会越了解,越了解才会越觉得可怕,有些人天生就注定了要搅动风云,变幻局势。哪怕彻彻底底的危局,也能够只身逆转,这样的人,剑神曾经是。而现在,将军又看到了一个。
正是因为他,才会让忠于剑神的那个春水生最后反叛。也正是因为他,才会让洛远山和陆家的人无法继续蛰伏下去。更是因为他,才会导致江南统一的局面分崩离析。不管这一切到底是不是他在推动,但是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他,也着实不能让人不去在意。
那是一种天命在身一样的莫名影响,所有人第一眼注意的一定是这个诡异崛起的少年,哪怕是是洛城的公主殿下,也只能是黯然失色。
他就像天边划过的一道璀璨流星,虽然短暂,但是无比耀眼夺目。
“据说这也是陛下的意思,陛下对他很感兴趣。”将军骤然落子,惊醒了正在沉思的申校尉,他的眼眸中闪动着难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