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史前人类来说,战争总是不可避免。诱发战争的因素太多,他们很多时候都会不知道为什么发生战争,又为什么结束。阴谋和诡计已经出现,但很多时候这只是使用者的直觉。他们没有经过系统化的训练脑子以及篝火下的简陋的故事,总是很难将一件事情的全貌还原,因而总喜欢将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东西归咎于神魔鬼怪,阴谋诡计的全貌总会遮挡在这些神秘的迷雾之下,成为人心中难于触碰的东西。
对阴谋诡计没有认识,战争还停留在祭拜神灵之后的野蛮冲撞,这从另一方面让很多人以为,自己只要带足了超过对方的人手,就不怕爆发战争。
妣人的大胡子就是这样想的。两个月圆刚过去,他们刚收割了在去年烧荒的土地上长出来的丰盛的糜子,之后他便带着周围几个部落上千的的壮汉,来到了夷人的旧寨子前。
之前有约定在先。这回不是商讨,而是占有。一言不合他们就会杀光夷人的男人,抢占了夷人的女人。
妣人三氏之前是一个部落。传说是很久之前,妣人部落太大了,便划分成了三个部落,但这三个部落信奉同样的鱼神,因而三个部落同样如一家人一般。他们有三个首领,但只有一个巫。
这次他们占据了夷人的部落,三个部落会合再一起,让他们的巫住入夷人的寨子当中。部落的其他人则挑选入住。原来的三个居住地也会保留,用于他们原始的种植。他们甚至决定让参与这次逼迫的姮人也入住夷人的寨子,而且姮人也加入他们的部落,巫和首领重新推选。在这种情况下,合作公社即将出现。
之所以这么多人能够组成一个部落,是因为连着两年糜子的大丰收,让他们对食物的依赖不再以渔猎为主。他们部落的一些头目,现在已然不用出去劳作,便可以享受饱食了。因为这个改变,有些人甚至多信了一个神灵,那就是神鸟。
因为这些都是夷人带来的。
夷人之前本是很受欢迎的部落。他们的青壮四下迁徙,留下少许老弱在部落里,因而占的地盘不多,也对其他部落难于造成什么威胁。而且貌美高壮,又不成亲的夷人是周围很多部落欢迎的对象。周围部落的男人喜欢夷人的女人,周围部落的女人也喜欢夷人的男人。对于这样的部落,大家自然没什么恶意。
但几年来栖带给夷人的变化,慢慢改变了这样的局面。
栖等人从河部落带来的各种先进的生产工具,让他们的食物大为丰盛,不用跟着动物迁徙也能获得充足的食物了。夷人四下渔猎,加剧和周边部落的冲突。夷人建造的房子和制作的陶器,改善了自己的生活,但也成了周边部落眼红的对象。而传说中夷人准备内部通亲,更是让很多周边部落的人产生了不满。
一个开放无争的部落,变得封闭富有,慢慢变得强大,这触动很多人的神经。他们开始对夷人进行羞辱,出于本能的去试探,发现夷人还在忍耐之后,进而进行逼迫。侵占夷人的寨子只是开始,在他们的意识中,夷人最好反抗,那样那些传说中无坚不摧的铁器,堆积如山的陶器,就将成为他们的财富了。
当然,如果夷人愿意退缩那也是好的。夷人退走,肯定带不了多少东西,那些陶瓷房屋,依旧是一笔不小的财富。没有经历之前,他们大概是不会想到就算退走,房子可以烧掉,陶器可以摔烂的。
而如果王川没有出现,局面应该也不会如现在这样。大概会在两个月前的逼迫当中,夷人就奋起反抗,而后两败俱伤,夷人大概只有退走或并入其他部落一途。
当然,夷人并非没有机会反击,烧荒种地几年就会将土地的表面的肥力耗尽,几年之后,就算太河没有水患,妣人这种耕种方式弄不到食物,自然会衰败下去。那时候就是夷人的机会。
但王川来了,结果当然就变得不一样了。
秋高气爽,草色枯黄。妣人的大胡子带着人杀气腾腾靠近夷人的寨子,走近之后才发现地上的糜子也被收割了,糜子的杆草散落得到处都是,夷人的寨子里却安安静静的,一个人也没有。寨门没关,寨子里面也散落着不少干草枯柴,几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兔在草上啃食,见到人来,飞快跳到灌木丛里消失不见了。
“都走了?”有人纳闷地问。
大胡子看着这安安静静的寨子,心里没由来有些失望,不由有些羞怒道:“废话,当然都走了,谁不怕了咱们?”
他在上次和栖的谈判中获得成功,在妣人和姮人中获得了巨大声望,这次几个部落合并,他最有希望成为这个大部落的首领。在他看来,这个首领来得有些轻巧了,未免有些人不服,他还是希望有一场血战的。夷人的男人受周围部落的女人欢迎,这对男人来说无疑是最不能忍受的,能够杀光他们几乎是他和他的手下最希望的事情。这样一来,他们也能首先享用夷人的女人了。
有本事的女入总是男人征服的目标。大胡子上次和栖谈判之后,对栖的姿态念念不忘。今天到达之前,他还在想要是栖跟着反抗,他如何才能征服这个难驯的女人。
可惜,夷人跑了。这让他如同一拳打在空出,让他一口气憋得难受。
这个结果无疑出了所有来人的意料。在他们看来,就算夷人要走,这一顿争执至少也要持续个一两天的,而且流血战斗什么的也不可避免。但夷人就这么干脆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