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主没有发布函诏的权利。”由央杜搀扶着的易慧压低声音说:“整个岭国,只有长公主妤有权发布函诏。她生于无神纪396年,从出生起就接受储君的培训。一成年,公主妤便开始代婨王处理政务。这一百多年来,但凡婨王出境或另有牵绊,便是长公主代行国事。”
在前来岭国的路上,扬启可没闲着。他恶补了雯族史关于岭国的内容,记得岭国储君教育的内容。
雯族史上说,岭国国王出身高贵,首任岭王乃是第一个雯族至高王的胞姐。至高王族家系用千年的时光累积出一套独特的储君教育法。他们的后代均会成长在残酷而又实用的教育中,被储君所需背负的责任磨去棱角。雯族史书写到了道神纪元中期时,曾有事例证明琼岭二国的储君如何淡化个体的喜怒,屡屡以国为重,做出有违意愿之事。可扬启始终不认为有独立思想的个体能够彻底忽略自己的喜怒。
只要有思维能力,便会有所喜欢有所厌恶。就连佛教也说不可连续三日在同一棵树下打坐,以免爱上这个地方,又何况是只比人类多了一个法肢的人类?“当年留恋娑婆一根草,极乐世界去不了”能让佛都失了公道,仅凭残酷的教育便能让王者彻底淡忘自己的悲喜?扬启认为这是不可能。当然,储君教育的作用显然发挥了很大的作用。琼岭二国的王者虽不敢说绝对的公证,却都不失为伟岸优秀的领袖者。即便是背弃了整个种族的邑王蕝,也拥有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让邑民得够接受国家从风景如画变成永远笼罩于黑雾中的巨大反差,并且相对愉快的继续生活下去。那么接受了储君教育的岭国长公主妤必然可以让泽地摆脱危险,甚至成为世间无国敢轻视的存在。
假如公主妤能成为弗蚀的妻子,就更好了。
这个念头如长鞭破空出现在了扬启的脑海中。可他很快便用理智打消了这个疯狂的想法。
你的人类思维是该好好收敛一下了。公主妤再有能耐,也是岭国的储君。四千多年来,岭国公主从来没有外嫁过的先例。她们或是以独女的身份接过国王的重担,或是以岭地一方领主的身份辅助自己的女王。老泽王来能求来这门婚事,天知道付出了多少努力。又怎能索求更多,把主意打到储君身上去?要知道,婨王给了婚约承诺后,便没有再让小公主娢接受储君教育。可见雯灵至高王族才掌握的这门学课极其机秘,即便是同族国也不能分享。再说,储君教育的严苛会将受教的悲喜压抑到极致。一个喜怒哀乐近乎没有的生灵做妻子,对泽国来说是好事,对弗蚀来说却未必是好事。谁不想要个会嘘寒问暖,偶尔任性撒娇的妻子?
说得现实一点,岭国凭什么将耗时两百多年培育而出的优秀王者送给泽国?岭国储君绝不外嫁早就被岭雯灵视为规则。你该庆幸婨王之前只有一位岭王不是非独女,否则岭国公主都不外嫁就不是惯例,而是规则。一旦成为岭雯灵认同的规则,连岭王都难以逆转。老泽王就是把天砸下一块来作为聘礼,同样重视规则的岭王也不可能允许婚事。
总之,弗蚀能有小公主作为妻子已是莫大的荣幸。又怎能贪得无厌把主意打到长公主身上?就算泽国的确需要优秀如长公主妤的王后,这事在雯灵王国也不可能真的发生。
收敛起不该有,有了也没有屁用的心思,好好应对眼前吧。能把公主娢迎回泽地,便是泽国最大的福祉,也不白费老泽王的苦心经营。
“公主妤日后也算是陛下的姐姐了。有这么一位妻姐,是陛下的福气。”迎上易慧不太确定的眼神,扬启肯定的说:“泽岭二国的婚约必成。不给陛下带回公主,我就在这里不走了。”
“仗着婨王不可能对同族施酷刑,缠到她点头同意为止?”疲态更现的易慧若有所思的点头,“央杜啊央杜,你的那些奇怪思维没有全部消失吧?这样很好!当年老泽王便用‘小公主外嫁可摆脱储君教育’的奇怪说法打动了婨王,就连知事后的小公主也没二话。可见奇怪的思维有时候还是很有用的。”
不对同族施酷刑?把你们关在摇摇欲坠的困牢里面好几个月,还不给泽国只字片言,害得弗蚀几个月都露出个由衷的笑脸,这些通通算不上酷刑吗?我可不这么认为。
扬启发出一声闷哼,语带恭敬的说:“事态不按常理发展的时刻,就该用不按常理的办法去解决。阁下,婨王若有违规则不肯兑现承诺,用违规的办法应对是正确的做法吗?”
“婨王会兑现承诺,只是时间问题罢了。四千多年的岭国,从未出过一个背弃承诺的王,婨王更是不可能。至于你刚才说的以违规对违规,我只能告诉你雯灵不肯的原因。”停下脚步的易慧神色凝重,他说:“规则除了道专所订,深爱我们的敬仰之外不肯背弃之外,违规的生灵将面对什么样的下场我们也都记得并且惧怕。神灵曾说,每个生灵都有选择的权利。守规又只是雯灵的信仰,并非规则的要求。以违规对违规,从道义上说得通。如果你不怕违规的下场,我无权说什么。”
易慧的意思是赞成还是诋触?不违规,难成事。违规,却又背弃雯灵的信仰。信仰重要还是国家更重要,扬启分不清。因为在现代社会里,他所生活的国家,可追溯的寿命长达五千年,有着那个世界弥足珍贵,耗尽所有的财力和人力都无法换来的丰厚底蕴。他认为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