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腹文书伪造上任恭王写下的继位函诏时,坐在旁边瓦利共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刚才跟我说话的泽王使者,真的是雯灵吗?
因着与泽国相近的原因,瓦利共接触过不少雯灵。交情最深的算是现今泽王的父亲,死于泽祈交战的霜雪王。瓦利共很肯定,即便已去追寻神灵的霜雪王熟悉整个人族史,甚至有可能提出“人族一统”的概念,也绝不可能提出伪造文收的办法。
“伪造”原是雯灵字典中没有词汇。它出现在两千多年前的虔国王室,因被记录到人族历史中而被雯族知晓。但也仅仅只是知晓而已。雯族早已被人族定义为有着严重“道德洁癖”的存在,他们会下意识的远离一切有道义的行为,甚至反感与违规的生灵接触,又怎么会在知晓伪造之后行此事?
那么,即能用全族一统打动自己,又能给出伪造继位函办法的泽国使者,到底是个雯灵还是个人族?雯灵?让我与虔王为假的断位函作证,并扶持新恭王的办法,可不是雯灵能想出来的。别说是雯灵,就连我也一时想不到!可要说不是雯灵,他的容貌和身份,又都找不到破绽。
泽王弗蚀认命的这个使者很可怕,必须小心提防!
在伪造文书写好并递给他过目时,瓦利共只得到了这个结论。
心烦意乱却又完全被“人族一统”信念牵引的祈王果断将继位函小心的收好,毅然走到了放飞信鸽的塔楼内。简陋又充满鸟类气息的建筑物没让人王有丝毫不悦,他亲手将这份“如真包换”的薄纸捆在最大的鸽子腿上,看着它飞向虔国。
虔国距离祈国非常近。祈王知道,不过一顿饭的功夫,暂停在边境处的虔王便会见到假函诏和自己的信。绑了代表祈王信物的信鸽,绝不可能在中途出意外。因为它飞翔的路线非祈国便是虔国,不能随意入境的人族王国,没有谁敢射下带着祈王信物的信鸽;也没有谁敢在虔王之前查看信件。
虔王看了信之后,会怎么样?瓦利共知道情况必如泽王使者,也即是那位名叫央杜的雯灵所说。
“您不是说了虔王最反感可能引发会引发冲突的事吗?特别对象还是针对雯族。”昏暗的烛光下,泽王使者的脸上透出淡淡的微光:“他反对恭王雁知剑指泽国,并且不悦于此。而新的恭王将是雁知王所有叔叔中与虔王私交最好的,还娶了虔王胞妹的那位。于情于利,虔王都没有拒绝的理由。”
他当然不会拒绝!虔王会比我更积极的推动此事,他还会伪造恭国国印,在没有加盖印章的伪造继位函上印上没有人敢仔细查看的国印。他还将支会自己的胞妹,也就是宫变成功后的恭国新王后,让她动用带去恭国时的心腹护卫,助其丈夫成为新王。
人族公主陪嫁的五百护卫,是个大隐患啊!必要时,这点兵力足够颠覆政权,特别还是在旧王家眷皆在王宫内的情况下。篡权者只需要借助五百护卫便能控制住恭王的家眷,让恭王不敢反抗。
当然,无论是扬启还是祈王瓦利共,都没有天真的认为,仅凭五百护卫就能颠覆政权。要让伪造的继位函得到整个恭国的认可,虔祈二王的作证才是关键。相邻的两个人族国国王说继位函是真,它便是假的也会成真。质疑两个人王权威的能力,恭王没有,恭国更没有。
我是该为了人族王国的继承规则早就被打破而高兴呢,还是为它而难过?若干年后,我的后裔会不会也因继承规则早就人族弃如敝履,遭受现在恭王即将面临的一切?
瓦利共不敢再想下去。他只能用“伟大的事业总会有人牺牲”不断安慰自己,并庆幸年轻的恭王继位尚不足两年,根基太浅。
只通过信函便能实施大半的篡权夺位,进展快到超出了扬启的预期。当新恭王将诏回函通过信鸽发到慕林时,兽族没对带有恭国标准的信鸽做出捕射行为。有人类俘虏出谋划策的兽王,多少也知道该对盟军有着起码的尊重。所以,每张封面书写着人族文字的信函或是直接进入恭国人类手中,或是由兽人随手转给身边的人类。没有一张信函是发给恭王雁知的。
事实上,信函被展开时,雁知便失去了恭王身份——新恭王以“叛族”罪加上前王的遗函,以律法找不到漏洞的方式罢免了雁知的恭王身份。召令所有兵将回国的信函上,加盖了雁知留在恭国,暂由最高官员持有的恭国印章。使了不足两年的恭王印章,权威又如何能大过流传四千多的恭国国印?国印盖住的文字说雁知王的印章已失去了作用,那便是失去了作用。可即便如此,知道儿女皆在新王手里的雁知仍没有慌张。顶着全族反对压力发兵泽国时,他就预料到了这一役绝不可能顺利。虽然没想到情况会严重到权变,他做了带上心腹兵将以应不测的行为。
有心腹将兵的拥戴,真正合法承继王位的我就有扳回局势的基础!心腹兵将会顶着国印的压力和九叔找不到漏洞的罢免理由,继续支持我吗?
雁知觉得会。至少,身边的领兵之将都成长于自己之手。他们陪着从储君到国王的自己,从侍从变成士兵或是从士兵变成将领。他们与我早就命运相连,即使他们受新王令返回恭国,也会回着与我有撇不清的关系受新王排挤。
年轻的旧王悄然舒了一口气,走进了所有将领都在的议事帐。一入帐内,所有将领便用起身不敢直视的姿态,让他有了不祥之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