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会拿不出反驳老泽王遗愿的理由。”另一个议会官员思路清晰,直言不讳的说:“未来王后是小公主只是所有生灵长远以来的揣测而已。揣测只会是揣测,别说20多年,就算是两千年,两万年,没有获得肯定的揣测都无法影响事态的发展。岭国无法用揣测反驳乞婚函的合理性,泽国议会亦是如此。”
这还差不多!
满意的放下酒杯,扬启双手一推:“那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咱们静候长公主的大驾就好了。”
和所有泽地官员预想得一样,得知泽国最高官员被婨王亲手施以酷刑,妤坐不住了。哪怕她刚刚将逝者埋葬在自己精心挑选的树下。和所有逝去的岭雯灵一样,商袅的遗骸也将成为岭国树木的滋润品,回报这片生他养他的国度。可再强大的理智,也无法按捺住妤对泽地的排斥之心。
这份因商袅死因而产生的排斥感,不但没有让她的想法动摇,反倒令她更为坚定。
生命消逝便无法重来,若受排斥的牵引使婚约生变,怎么对得起商袅用生命为我打消顾虑的行为?我必须前往泽地,无论是为了我的陛下还是为了让商袅的死更有意义。
妤深知自己无法操纵的情绪,消除不了对泽地的排斥感。但她依然理智的驱动下策马赶回王宫。见到婨王前,她得知了泽地官员被抬回了望悬堡,她的心里冒出一丝无法压抑的快意。可摸到了腰间本是商袅的佩刀时,她做了一件矛盾的事——恳求婨王尽快同意婚约。
只要一见到婨王,妤就觉得自己成为了一个冷酷无情的生灵。哪怕她再想叫一声“母亲”,张嘴喊出的称讳依然是陛下。
“陛下已经接过了所有的政务,默许我不用再为岭国尽责,又何必继续拖延?”她摸着刀柄被雕刻成镂空悬亭顶端,郑重的说:“泽国没有太多的等待时间,是您下的定议。”
“没错。是我说的。让他们没有太多等待的时间,我也算间接出力。所以,我该因为做了不好的事去诉求泽国原谅,并尽快把我的储君双手奉上?”在成堆的公函中抬头,婨王用如炬的眼光对上妤。
数百年来,这对母女因身负非比寻常的使命,一直是以如此姿态对话。若非知情者,不会相信她们是血肉至亲。这就是岭国历任女王的悲剧,手把手的剔去亲生骨肉的情感,让她们能更好的走在王者的道路上。
“您也知道,几个月未曾亲自巡边的行为,必会让不少兽族成功越过我们的可控范围。假如他们的目标是泽国,泽地雯灵怎么办?岭王的声誉怎么办?”妤毕竟是储君,对上王者的怒火,也只能轻声细语的发出劝慰:“您是我的陛下,做了任何不该做的事,我都有义务为您补救。让我尽早去泽地捍卫您的声誉。”
“是!你有义务,并且乐意为了捍卫岭王的声誉付出一切。可是你别忘了,我是岭王,捍卫所有岭雯灵就是我存在的意义。我同样有义务捍卫你的意愿。”抓起岭王才能使用的印章,婨厉声下令:“告诉我,你对泽国乞婚的真实想法。”
“您要动用岭王的特权助我实现愿望?”妤走到婨王身边,脸上带着绝望的笑意。她说:“我二十岁那年,您给我上了第一堂储君之课。您说守护者要忽略自我才能对得起所有的给予我们爱戴的生灵。忽略自我,我一直在努力。请您不要让我产生不该有的想法。”
婨王死死捏住手中的印章,以此压制着内心奔腾的情绪。
该死的我是说过这样的话,为了让你具备优秀王者该有的本质。成为首个剥夺自己孩子个体喜悲的生灵,每个岭王都如此,就像我的母亲对待我一样。我曾为你习惯忽略自我而骄傲,可我不能反悔吗?我现在就应该反悔,我必须反悔。总之,我不能因自己给出的承诺影响到你!
“你不说也没有关系。我知道你并不愿意接受。”将印章按在空白的纸上,婨王一字一句的说:“冒犯王室?这个理由不错,足够宣布与泽地绝交,并收回一切既往承诺了。”
“陛下,其实您比我更清楚,任何一个岭王都没有权利让岭国背负上失信的不誉。”见婨王加印的纸张上没有任何文字,已然心知肚明的妤半跪在她面前说:“假如商袅没死,我或许还能找到说服自己反抗的理由。虽说只是给了他暗示,即未明说也未成文,但我一直认它视为自己的承诺。如今商袅也离开了,泽地又……”
不忍再提及婨王避战给泽国造成的间接影响,妤停顿了片刻。当她扬起挂着两颗红肿双眼的脸对上婨王时,后者气得将流传了四千多年的国玺掷在了桌上。
其实妤所说的一切,婨王比她更清楚。没有谁能让岭国染上失信的不誉之名,又何况是实质上堪称岭国最卑微的王者?而被婨王寄托了厚望,唯一有理由成为女儿留下的原因,却因涉事生灵的逝去一同消散。在神灵消失的纪元里,无论谁可以让逝者复活,婨王都跪倒在他面前,用自己的一切换来商袅和霜雪的复活。哪怕是用生命作为代价,她也绝无二话。
事情怎么会发展到如此地步?本是一桩即得当事者同意,又获全国生灵乐见的喜事,怎么就因一字之别闹到我连维护女儿都有心无力?霜雪他又怎么能因即将逝去,无法再照应弗蚀做出这种事?就连商袅也选择了不成为障碍的结局,间接落实了婚事。现在,连莫名被替换上的当事者妤也再无异疑,铁了心要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