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着点了点头,却听到了她一直希望,此刻却如何都预料不到的话语:“我明日带你去见她。”
贵妃殿。
韩贵妃正慵懒地躺在贵妃椅上,手撑着头微微侧躺着。
柳儿掀起布帘子,急急地从外间赶进,屏退了所有伺候在一旁的宫娥,施了一礼,微垂着头,声音有些颤抖,道:“娘娘,普音大师殁了。”
微闭的眼眸猛地睁开,韩贵妃精致的面容下,表情从开始的不可置信,逐渐便得有些扭曲,她身子逐渐开始颤抖,几乎用尽了浑身的气力说道:“你说什么?”
柳儿面色更加地凝重,连忙上前将她给扶起,犹豫了片刻,还是缓缓说道:“便是昨夜,天音寺大厅中忽然起了大火,当时普音大师正在其中住持着……娘娘,你想开点。”
一时间韩贵妃猛然将自己的手从她的束缚中挣脱开,犹如疯了般踉踉跄跄地便是朝门口跑去。跑至门口处时,忽然一把扯过布帘,单手重重地捂住了胸口处,眉头紧锁,却已是泪流满面,眼角处不断有滚滚眼泪滑下。
柳儿忙上前扶住了她,替她顺着气,也是满面泪痕地说道:“娘娘你这是要去哪?”
韩贵妃喘着细气一把将她的手给打开,怒斥道:“备马,我要去天音寺。”
柳儿却是噗通一声跪在她的面前,劝道:“娘娘三思啊,你想想二皇子,你多为二皇子想想啊!娘娘!”
犹如猛地被人丢入冰渊般,韩贵妃身体轻颤了下,后退了几步,扶住了桌缘,目光空洞地看着她。
身体消瘦,犹如下一秒便要倒下。
柳儿忙上前再度扶着了她,韩贵妃微闭了闭眼眸,摇了摇头,道:“没事,我只是累了,扶我坐下歇息会吧。”
柳儿递给她一杯茶水,她挥了挥手,依旧闭着眼眸。
柳儿顿时再抑制不住泪水,带着哭腔唤道:“娘娘?”
闻声,韩贵妃犹如被唤醒般,缓缓地睁开了眼眸,道:“柳儿,你说,我是不是很自私?”
柳儿慌忙解释道:“娘娘,当年你也是逼不得已,根本不……”
韩贵妃笑着打断她道:“不,我就是最自私的。为了保护那个孩子,我舍弃了父皇,国家,以及,他。”
说着,话语一顿,面容上尽是止不住的哀愁。指甲深深地嵌入肌肤之中,泛出了丝丝血点,却是丝毫未觉。
柳儿当即反驳道:“明明是她将娘娘骗来的,如何怪得了娘娘?娘娘,你别再自责了,这一切本就怪不上你,况,这都已经过了几十年了,如今南疆依旧好好的,你也过上了安稳的生活,孰是孰非难道还重要吗?”
说着,她便是抽出一条手帕,帮韩贵妃轻轻地捻去眼角的泪水。
“我知道,这些我都知道。”韩贵妃苦涩地摇了摇头,眼眶通红,却是再流不出一滴眼泪。
许久,韩贵妃突然笑道:“也好,他走了也好,他走了,我才有不恨的理由了。”
说着,手掌轻轻地摁在桌面上,便要起身。
“娘娘,柳儿扶你去休息。”柳儿扶起她的手,便是朝里屋走去。
柳儿轻轻地放下帘帐,逶迤的帘帐垂落,撒下一片朦胧。
韩贵妃便一如往日般安静地躺在这金丝软榻上,安静的面容下只是多了微微蹙起的愁容。
这一夜,注定不会平静,平静的是周遭不会变的环境,不平静的是她们各所所思的内心。
韩贵妃似乎梦见了年轻时她与他的初见,从翩翩策马的紫衣少年,再到朝堂上锋芒尽露的臣子,他,依旧是当初她所倾慕的模样……
而付葭月却是辗转难眠,迟迟无法入睡。担忧着她明日所要面对的事,小小的期望下带着丝丝的隐忧,她也不知,她究竟在担忧些什么。是害怕真相难以接受吗?她也是不知……
翌日清晨。
付葭月是在谢白起身离屋后,才从床榻上起来的。草草地穿上了衣服,正坐在梳妆台前打算给自己梳个简单的发髻时,忽然于蜡黄色的镜中看见了谢白的面容。
只见他手中多了一枚发簪,随即接过她抓着的发,略显生疏地替她绾着发。力道稍显大,她被拉扯地有些疼,抿了抿唇,道:“还是我来吧。”
谢白微微皱眉,道:“我弄疼你了吗?”
付葭月笑着摇了摇头,道:“没,没有。”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以簪子插入最后固定结束,一切,都显得行云流水般顺畅。
除去男子独有的力道大这一点,不得不说,谢白绾发的手艺还是不错的,简单中不失婉约,比她原本想随便挽起的发式好多了。
嘴角微微勾起,她装作怒道:“说,你当初是为多少女子绾过发,竟是如此娴熟。”
说着,便巧笑地看着镜中的他。
谢白缓缓地俯下身,将双唇凑近她的耳边,轻轻道:“你是第一人。”
暖暖的热气吹到她的耳根处,直暖到她的心底,她撇了撇嘴,轻啐了一口,道:“我才是不信。”
谢白捏着她的肩膀,将她轻轻地转向自己,随即轻轻地在她薄薄的嘴唇上落下一吻,道:“那现在信了吗?”
如此没有技巧的吻技,便也只有自学成才了吧?
付葭月噗嗤一下轻笑出了声,微微扬起头,看向他道:“大概吧。”
很快地洗漱完,二人一同用了早膳后,便是相随朝鸳鸯湖对面的院落走去。
一路上,尽管她在内心中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