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安并不知道这一出,依旧欢喜于自己要出宫。穿过高耸肃穆宫正门,朱雀大街的繁华热闹迎面扑过来。
淳安掀开一角窗帘,看到街上有人做戏耍。人群的末端,一个少女披着缟素跪在街头。
她收回了目光,对身边侍女道:“突然想吃桂花糕。”
“我的郡主啊,这个季节哪来的桂花糕?”金嬷嬷口里虽然这么说,却依旧嘱咐丫鬟下车去买。
淳安道:“饶过去到旁边那条小街上,我想买点其他东西。”
她记得上一世从长公主流出一些书画,其中一幅就是林之平早年所画的烟雨图。而这烟雨图上似乎还藏着什么秘密。可惜林之平“去”得早,关于他图上的内容母亲以及庶祖母孙氏一点儿都不知。后来这幅画从留芳斋流出去辗转落到诸多人手上,最后停到苏梨枝手上献给了云泠,云泠那时身边能人不少,似乎有谁从中看出些什么。
淳安之所以知道这幅烟雨图,是因为在前世苏梨枝曾经拿着这幅图来试探看她是否是个知情人。可惜上一世的淳安自小到大都没有见过自己父亲的笔墨,更对这些不感兴趣。也就作罢了。
留芳斋不大,但胜在精品繁多,在加上宣传手法得当,每次推出新品,都会有不少名门淑媛过来捧光。
淳安到的时间不早,便看到门内站着很多人。走进去就听到当中一个妇人对掌柜说道:“这对玉镯不错,不知道多少银两?”
那掌柜的声音立马就传来:“夫人正是好眼光,这玉镯可不是普通的玉镯,名字叫生泉镯,是采集天上玉泉水凝集成的玉制作而成,全天下就这么一对。可是咱们店的镇店之宝。多了不和你说,六千两。”
“果然是一对好玉。”那妇人赞赏道,端庄的面容上露出一丝遗憾,也不说价格高,也不说价格低,兀自将这手镯放回锦盒当中,反而扭过头对旁边一位同样装扮贵气的妇人说道,“要不然先看其他的,这成婚用的披纱、花钿、珍珠翡翠、胭脂水粉,一样都马虎不得。”
相比说话的妇人,这个贵妇虽然也是同样三四十岁的模样,但是肌肤并不如前者细滑白皙,脸上的生了皱纹,虽然抹了不少脂粉,依旧掩饰不住眉眼当中的憔悴之意。平白将她周身的气质大打了折扣。好在她的神色平和,令人看出是老实本分之辈,声音也是温和舒缓:“这个手镯的确是出彩。我都舍不得放下。不过二嫂说得是,这买东西可急不得。”
接下来,她们几乎扫荡了店中所有精品,大约估摸着她们能将镇店之宝拿下,掌柜接下来给出的价格都尽量压低许多。到了最后,先前说话的妇人又拿起那手镯问道:“四千两卖不卖?”掌柜一口老血几乎没有吐出来。最后淳安看着他们四千六百年成了交易。
旁边的侍书看得目瞪口呆,不禁感叹:“天啊,竟然有这样砍价的?”
淳安看完了热闹微微一笑。礼部侍郎刘魏家原本有四个儿子,其中老三很早的时候就死了,唯留一个遗腹女养在大房名下。剩下三个儿子当中,唯独老二刘君是庶子,偏生这老二比其他两个更加聪明。
一般大家族当中有规定,但凡嫡子当朝为官,庶子必须为商提供财务支援。刘家老二的确出门为商,但是他走的商线和人不同,一般人爱好安逸,愿意困在一片土地。他却不畏艰难,穿越了朝南国最偏远却能带来更多彩富的西岭山。再加上努力和机遇,遇到当地驻扎的军地,一番惊险历练之后,从一名普通的茶商脱胎换骨变成西岭部队当中的副将。如今又从那偏远之地带着一家四口满载回来,其中的机遇和手段都不可小觑。
刘君有如此运势,其中一部分归功于他自己的野心,另外一部分则归功于他贤内助秋氏不遗余力的帮助。
秋氏出身在西岭一家富商当中。或者受旁边国家藏国风俗习性的影响,西岭当中女儿也可以当做家族的继承人。而刘君在秋氏刚刚掌握她整个家的命脉坐秋家当家主的期间帮了不少忙。同样有野心的两人在对视一眼就互定了终身。而刘君能迅速坐上副将之职,同样是妻子在后头源源不断的财力支持。按理说,秋家和刘君可伸展拳脚的地方在西岭,如何会在打下结实基础之后,千里迢迢来到京城?
淳安却清楚如今看起来平静的国度,私底下却翻滚着和每个人息息相关的一件事,那就是进行得愈发激烈的夺嫡争储大战,太子之位摇摇欲坠就是警钟。刘家想要在这里面受益,须得最先站好队。每一丝力量的划分决定今后为君或为奴的命运。
而上一世这对雄心勃勃的两夫妻早在西岭的时候就投靠长期留在隔壁封地的福亲王,并且愿意当做先遣兵打探京城的消息,而这福亲王看起来与世无争,却到底是亲王,后来云泠登基,的确在皇室贵胄面前为云泠出了不少力气。
原本这些私密不该是淳安知道的,却是云泠有一次喝醉酒闯入她的寝宫说漏了嘴。想到那一夜受到的侮辱,淳安闭上眼睛,整个身子都忍不住打颤。
如今说起来正好是这刘家四房的嫡幺女出嫁,这是一对门当户对的亲事,对方是刘家老大同僚的侄子,和当今皇后的母族白家有些沾亲带故的联系,不过是远亲,对站队这事并没有什么影响,反而有混淆视听的作用。
秋氏本来出自商户,左右逢源、无往不利是拿手的戏,早就令刘家四房对她赞不绝口。趁着一大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