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中的秦川,条件反射般地一滚身从行军床上翻到地下,右手早已从枕头下掏出手枪,侧耳听听外面的枪声,山下的枪声以响成一片,不过他所在的小山上却没有任何动静。
秦川几步疾冲到帐篷门口,一口吹熄已经燃了大半截的蜡烛,掀开帐篷的门帘闪身冲出帐篷。
外面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下起了大雨,雨夜里四处都是黑沉沉的,视线不及二三十米,秋雨冷嗖嗖的,山风裹挟着黄豆大的雨滴劈头盖脸地淋了秦川一身,秦川头脑也顿时清醒许多。
徐桐领着侦察排的人紧随着秦川冲出他们所在的三座帐篷,“呼啦”一下围在秦川身边。随后于光炘、李国华、辛得林也提着枪出来。及至这时,仁字营的官兵才大呼小叫地提着步枪慌乱地跑出帐篷。
仁字营的官兵之所以这么快就出来,这还是因为从昨晚开始,秦川就要求所有官兵不得脱衣睡觉。
“进入阵地!”
“进入阵地!”
洛佩德、吴炳文两人,一边系着衣扣一边站在帐篷外恶狠狠地高声喊了来。
“不许喧哗。谁在乱叫,谁敢乱喊乱叫小心老子砍了他。”
应该说,仁字营的官兵也还算训练有素,在洛佩德、吴炳文的喝骂声中,很快安静下来,迅速地以哨为单位跑向昨晚就安排好的阵地,就在如注的雨水中躲在沙袋后面,架好步枪紧张地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大人。”
匆忙跑出帐篷的高继善,显然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慌慌张张地跑到秦川身前。
“大人,日本人打来了,怎么办?”
“不要慌。”
秦川仔细听了会已经响成一片爆豆似的枪声,又看了看黑漆漆的营寨外,对来到他身前等候命令的洛佩德、吴炳文说道。
“马上传令下去,告诉咱们的人,日军不进攻谁也不准开枪。”
“另外,再派人把咱们的明哨都撤回来,问问情况再说。”
洛佩德应了一声,高声喊过几个亲兵,吩咐了几句,在秦川的示意下,徐桐就领着那几个亲兵顶着大雨冲进黑暗中。
秦川看看手腕上的那块夜光表,只见已经是凌晨三点半。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秦川心里也十分担忧,在这样视线只有二三十米的雨夜里,如果日军突然发动夜袭,山下的清军就是一盘散沙,被纪律严明的日军一冲,数千清军立刻就是一个大溃败的局面。
可是,没听说在平壤开战前,清军遭受过什么大的损失啊?
过了一会,黑暗中徐桐就领着二十几个值哨的盐团战士和洛佩德的那几个亲兵,深一脚浅一脚地冒着大雨爬上山来。
“报告司令。”
徐桐抹了把脸上的雨水:“都查问过了,枪声是先从奉军营地那面响起的,随后各个营地就都响起了枪声,好像各个营地都打起来了。这雨下的太大,都跟断了线似的,只能听见枪声,什么都看不见。”
“咱们营地周围可曾发现什么情况?”
“没有。”
徐桐摇摇头道:“我都问过了,没有任何情况。”
秦川有些不死心地追问:“咱们的哨兵有没有听见喊杀声?”
“比如用日语喊的声音。”
徐桐摇摇头:“没有。都问过了,除了枪声,咱们的人什么声音都没听到。”
见高继善、洛佩徳、吴炳文都在看着自己,秦川摇摇头说道。
“不像是日军大部队夜袭,最多也就是小股日军骚扰。”
高继善疑惑地问道:“大人,何以见得不是日军大股夜袭?”
秦川解释道:“这样的雨夜,二三十米外就什么都看不清,正是夜袭的好机会。日军如果大股来袭,早都冲进营地了,绝对不会只是远远地盲目射击。这样的一阵乱打,起不到多少效果。而日军如果发起冲锋,大多都会用日语高呼,现在不见动静,这说明日军的人数很少,这是其一;其二,我在汉城和日军周旋了一个多月,日军都是用的日造春田式步枪,那种步枪射击声有些特别,现在可没听见春田式步枪的射击声。”
高继善想了想道:“也不尽然。现在枪声响的这么密集,根本就分不出点,没听到日本步枪射击声,也很正常。”
“不会。”
秦川摇头道:“虽然枪声密集,可如果日军有几千条步枪射击,还是会听出来的。”
秦川指着山丘下对高继善道:“可是你听,山下这枪声都是毛瑟、曼莉夏、雷明顿、李德菲尔德步枪的射击声,所以,即便山下有日军,也只是小股,只要天一亮,他们就会撤走。”
虽然听得秦川说得有理,三人还是将信将疑,高继善又试探着建议。
“大人,咱们总不能就这么干等着吧,能不能派人下去了解一下情况?”
吴炳文一摇头道:“这黑灯瞎火的,又下着大雨,咱们的人下去,就是没遇见日军,都有可能被咱们自己人打死。”
秦川也点头同意吴炳文的判断:“老吴说得对,现在派人下去,搞不好就会被自己人误伤不说,咱们也找不到攻击的日军,也只有等了。”
“轰、隆、隆。”
随着一道闪电划过漆黑的夜空,一阵炸雷响起,原本就如注的大雨愈发下的大了,豆大的雨点噼噼啪啪落在众人脸上身上,早已把几个人淋得落汤鸡是的,冷风一吹,秦川、洛佩徳、吴炳文还好些,可却冻的高继善不由一阵发抖。
秦川对洛佩徳、吴炳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