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对于叶志超的问题,秦川虽然在心里早有腹案,可是他已经对聂士成说过一遍,相信聂士成让人传的话里,一定已经把他的意思讲明了,叶志超此时再次问起,多少有些不相信的心思在里面。
秦川略一思索,看着叶志超缓声说道:“秦川以为,回国之后,必会率盐团出关与日军鏖战,暂留平壤,正是所谓知己知彼。”
听了秦川的话,叶志超脸色不由暗淡下来,呆坐半晌,才用审视的目光盯视着秦川沉声问道。
“听鸣鸿话里的意思,可是说,平壤之战我大清必败?日军此后还会乘势入侵我辽东?”
秦川并没有马上回答叶志超的话,而是伸手从桌上的烟盒中取出一支香烟,擦燃一根火柴点燃,深吸了一口才心情沉重地吐出两个字。
“正是。”
秦川的话,让叶志超沉默了好一会,脸色也愈发黯淡,用手扶着桌子慢悠悠地站起身,背着双手在屋子中央步履沉重地踱起步来。
叶志超那一米八几的高达身躯,早已不复当年,背已经微微有些驼了,两鬓头发已经灰白,从背影看去,人要比他的实际年龄苍老许多。
“鸣鸿。”
叶志超在雕花窗棂前停住步,看着黑沉沉的窗外,头也不回地问秦川。
“你对牙山、成欢一战如何看?”
秦川盯视着手中那支刚点燃的香烟上冒起的渺渺青烟,长出口气,语气低沉地说道。
“秦川以为,总统率大军驻守牙山,清剿东学党尚可,及至日军进占仁川、汉城,再困守牙山就是败笔。到了日军击沉高升号,战端已开,更应果断北返,不再它顾,坐等牙山、成欢一战已是毫无意义。不知总统以为如何?”
虽然离着叶志超有十几步的距离,可秦川还是听到叶志超一声重重的叹息。
“鸣鸿。”
叶志超依旧望着黑沉沉的窗外,沉默了一会,才语气愈发沉重地说道。
“自日军进入汉城,我就电告中堂,提出上、中、下三策应对朝鲜局势。”
叶志超沉重的声音在室内幽幽响起:“倭日益猖獗,韩急望救援。各国调处,卒无成效。此时速派水路大军由北来,超率所部由此前进,择要扼扎。托名护商,若至决裂,以免进兵无路。此上策也。否则,请派商轮三四只来牙,将我军撤回。盖我军为剿匪而来,匪既受抚,随即撤回,亦系正办。撤后行文各国公使及日廷,申前次同撤之约。如彼不依,秋后再图大举。是为中策。若守此不动,徒见韩人受困于日,绝望与我。且军士即无战事,久役露处,殊为可虑。
秦川听得明白,叶志超幽幽背诵出的,是他发给李鸿章的电文,内容是关于他率军驻防牙山时,对于朝鲜局势的建议。
叶志超的电文,显示出他对朝鲜战局深思熟虑的战略考虑,他提出的上策是:南北夹击汉城日军;中策是大军撤回,秋后准备妥当再图大举。
在秦川看来,叶志超的这两条建议,都是很有见地的。按照叶志超的电文推断,秦川认为,这份发给李鸿章的电报的时间,应该在六月份叶志超刚到牙山不久,也就是六月。如果,清廷真的按叶志超的建议行事,朝鲜战事绝不会像现在这样被动。
叶志超又说道:“只是上、中两策朝廷不允,做下策又战和歧见,首鼠两端,纷争不已,以至白白浪费许多时间,不仅眼睁睁看着日军在朝鲜坐大,更致我所率南路大军有成欢、牙山之败。。。。。。”
稍一沉默,叶志超又执着地问秦川:“鸣鸿,你还没回答对成欢、牙山一战的看法?”
叶志超对于别人如何看待牙山、成欢一战,显然耿耿于怀,秦川不由在心中暗叹不已。
吸了口烟,秦川看着叶志超的背影轻声道:“总统,可否容秦川畅所欲言?”
叶志超有些佝偻的身躯微微一震,显然秦川的话让他有些吃惊。不过,叶志超的身躯随即又是一挺,甚至那微驼的后背也都倔强地挺直,语气淡淡地说道。
“此处虽非暗室,可也只有你我二人,鸣鸿但说无妨。”
秦川沉声道:“秦川以为,成欢、牙山一战,战败势所必然。我军虽有三千余,可汉城日军却几近一万,这是其一;其二,成欢、牙山孤悬敌后,日军不仅兵力优势,而且已占了先机,总统大军随时有被断了归路的危险,军心不稳,怎可战而胜之;其三,。。。。。。则是总统优柔,迟迟不愿放弃牙山,还是存了怕担弃守牙山之责的心思,致使兵力过于分散,使本就捉襟见肘的兵力更加单薄。”
“否则,集中优势兵力,以一部牵制一路日军,而以大部猛击日军之另路,虽不至一举聚歼该路日军,定可给其大大杀伤,然后安然北撤,如此一来,定可震慑日军,使之不敢仓促北进,给我固守平壤大军以更多时间准备。”
看着依然默默望着黑沉沉的窗外的叶志超,秦川继续说道。
“不过,总统在牙山、成欢虽有傍徨,且小有所失,可毕竟把三千多北洋必败之师自敌后带回平壤。秦川以为,总统此举就是大功一件。”
秦川话音一落,叶志超霍地转过身,目光炯炯地看了秦川半晌,重重吐出一口浊气,好似心头重压骤然一轻,心绪舒畅很多,脸色也带上些许红润,大步走回桌旁重又坐到椅子上。
叶志超端起桌上的酒盏举在眼前,慨然说道:“鸣鸿,中堂和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