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看到群臣力谏此事,觉得这火候也是差不多了,便转头看向赢熋。
“左庶长擅长兵道,又是我秦肱骨之臣,在我秦锐士当中,颇具威望,至于此事情如何处理,这左庶长的看法还是至关重要的?”
赢熋此刻更是迷惑了,上次自己为了此事,当庭驳回秦王,而今日东窗事发,按照以往的惯例不是应该对自己问责才对吗,什么时候这秦王变得这么仁慈了,不对,秦王很是反常。
“禀我王,此事需得从长计议才行,兵圣孙子有云,兵者,国之大事也.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所以还得需得三思而行。”
赢熋是老奸巨猾,在并不知道秦王这是何意的情况下,没有直接回到秦王的问题,而是引出了圣人之言说了一通废话。
“哦,不知道左庶长思虑是何?”
“一旦起兵,则是死战不休,此事还是看清楚再说。”
赢熋这话也是有些道理。
秦王准备良久,第二次提起此事,还是被赢熋拒绝。
“启禀我王,臣李斯有言。”
秦王眼前一亮。
“准!”
“适才左庶长说道三思而行,李斯觉得是左庶长大人有些优柔寡断了。”
此刻,李斯已经是完全占到了秦王这边,赢熋这样一说话,立刻出声反问道。
赢熋面色凝重,李斯有些反常。一而再而三的与自己过意不去,这要是放在以前,李斯不会因为这些事情与自己的为难的,显然这两人是对上了。
西秦朝阳上最有权势的大臣当庭出手,众臣子都是噤若寒蝉。
大殿当中没了声音。
……
“右相大人,懂不兵否?”
顿了一会儿,赢熋缓缓问道。
这一句话一出,赢熋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这平日里两人之间虽说有些磕磕碰碰,但从来没有撕破过脸面,都是一些无伤大雅的小事。可今日却是不知道何故,李斯像是变了一人一般,强硬不少。
“李斯虽不懂兵,但也明事理,此事严重与否,心中自有一杆秤。”
如果是换做其他人,被赢熋这么问道,早就不知道继续往下说了,而李斯却好像和没事人一样,镇定自若。
“哈哈,右相既然不懂兵,说的话只怕就有虚吧。据老夫所知,在这大月氏号称二十万,实则起兵只有十万,这是其一,其二,山东诸国插手其中之事尚无定论,只是怀疑而已,我记得右相当日也说过竖子之言,不可信这样的话,这怎么立刻就变卦了呢。”
正所谓寸有所长,尺有所短。
李斯所长者,法家治国之道也,赢熋所长者权谋之道,兵道,还有出身及实力而已。这两人正好是互补,但此时此刻,显然赢熋是占尽优势的。更何况,上次李斯为了解围秦王,说的话现在却成了自己的软肋。
“左庶长威震西秦,岂不闻此一时彼一时也,这世间的事情不可能是一成不变,今日时已不同往日。这狼烟一起,战事已发,时事已变,左庶长如此虚与委蛇,倒叫真是人怀疑!”
不愧是西为秦右丞相,在被对方找到自己破绽的情况,还是能够反驳回去,这等口才,足以称得上雄辩二字。尤其是最后一句话,直接让赢熋陷于不义之地。
“既然如此,老臣恳请我王准许右相李斯大人领兵,老臣年事已高,回去修习去了。”
这就是赢熋最大的依仗,掌管兵权。
西秦军中出了两大名将之外,在军中就数这赢熋威望最高。而那两大名将不愿意牵扯到朝堂之争,常年身在边疆。导致这军士大小将领皆是以左庶长为首,但不说这李斯会不会领兵,就说这李斯能不能驾驭得了那些将军们,也是难说啊。
“不能如此,寡人如何能够少得了左庶长!”
这情景,却不是秦王所见到的。
到现在陈均算是明白了。绕了这么大的圈子,秦王是想让赢熋亲自带兵出征,而赢熋却是偏偏不去。
“西秦,有李斯即可。”
如果说赢熋真的放权还可以,可要是不呢,那岂不是麻烦很多。
“臣陈均启奏!”
此刻,陈均适时而出。
“准!”
陈均站在了人群中央,正对着秦王。
西秦最有骨气的臣子是谁不一定,但最莽撞的肯定是陈均。此时左庶长与右相正式吵得不可开胶,你一小小公羊国士凑上去干嘛。
众人都是饶有兴趣的看着陈均。
“臣身为左庶长主簿,最能深刻知晓左庶长的心意,还请我王息怒。”
怎么着,听这话的意思是要替赢熋说句公道话。
果然。
“左庶长为国为民,事无巨细,比试明察秋毫,对于大月氏及山东诸国的动向,更是了如指掌,实乃我秦之砥柱。左庶长执掌我秦兵事,所以此事,必定离不开左庶长此人。”
赢熋也是看着陈均,不知道这葫芦里面买的是什么药。世人都知道陈均是秦王的人,此事怎么是想帮起自己说话来。
陈均环顾四周,并未理会周边众人的反映,接着说了起来。
“右相鞠躬尽瘁,大义凌然,适才一番话更是显出一颗拳拳热心,大月氏事变,更是让右相废寝忘食,刚才右相所言不虚,恳请我王明察之。”
这陈均摆明了一副来和事的姿态。之前有陈均在的地方,事情必然是越老越胶着,今日却像是转了性子一般。
“然则。”
陈均说完之后,故意顿了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