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中玉听到这个笑了,道:“让他进来吧。”
来的是一个一身绸衣的半老男子,带着几个捧着金银的小厮进来。他竟也是个修士,虽然不过是炼气修为,但在凡间,练气修士也是难得的高手,这般说,能把他当奴仆看的也是修士之流。沈中玉无心招惹个仙二代,虽然不妨事,但也很麻烦,很是客气地笑着向他颔首示意。
那个老仆进来见到是两个看不清修为的人坐在席上,也是吃了一惊,收起傲慢之色,拱手就道:“两位前辈有礼,这是我们小公子命送与这位姑娘的。”说罢命身后的小厮将金银一一奉上与沈中玉过目。
沈中玉道:“与我何干,给她就好。”
“是。”他恭敬应道,又说:“我们小公子最喜欢就是结交好友,说不定一会儿就好奇过来了,还请前辈勿怪。“
沈中玉便问:“你们是哪一家?”
那人带着几分骄矜答道:“会稽王家。”
”替我问渔樵山人与拂云夫人好。你们家小公子要来就来吧。“
等他走了之后,沈中玉才对张致和道:“若在平日,我就直接说一句素来喜静,无事别来好了,谁会想到会在这儿被逮住了?总不好板着个脸。”
张致和闻言笑了,说:“能和同伴论道也是有趣之事。”
沈中玉心有戚戚地点头,不用回去看着慧静就好。
过不了多久,王家的小公子果然寻声而至。头戴玉冠,穿着一身赭黄镶边杏色流云百福袍,眉眼如画,嘴角含笑,摇着个扇子,风度翩翩,分明是一世家公子。只是他年纪实在小了些,看着不过十五六岁,脸上还带了点婴儿肥,显得十分稚嫩,甚至有些可爱。
他刚进来,微微昂着头,但眼睛一看到沈中玉,眼神一亮,立刻就弯了腰,上前一揖到底,道:“前辈,在下王方玉。“
沈中玉看他一副小孩儿的模样,乐了,便颔首回礼道:“君何前倨后恭?“
王方玉两眼发亮地看着沈中玉,道:“前辈风姿过人,我对前辈一见倾心。”
老仆听到这句要命的话,恨不得过去捂住他的嘴,这是元婴大能,是那么好调戏的吗?小公子你不要命了?
沈中玉尚未说话,在旁的张致和听到就眉头一皱,筷子一扔,就道:“怎得轻佻行事?”看着恨不得将这人扔出去。
王方玉只是看着沈中玉,将张致和的话完全忽略了,喋喋不休地说道:“我名王璧,父母取字方玉,年方三十六,尚未娶亲……”
沈中玉本是哭笑不得,但听他越说越离谱,脸色冷凝,冷然道:”小公子睁眼看看,我是男人!”
“无妨,无妨,阿爹阿娘不介意的。不,美人前辈别生气,我并无冒犯之意,你让我再看两眼就好。”
张致和一手按在王方玉肩上,直接捏碎了他的肩骨,说:“清醒一下。”
王方玉痛得哇哇大叫,按着肩膀在原地哭道:“你人丑就算了,怎么还这么讨厌?”
沈中玉看了看他带来的人一眼,道:”是我送他走,还是你们带他滚。“
老仆听到这个,一个激灵,赶紧道:“我们立刻走……”
“我说滚!”沈中玉话音一落,这些人就不由自主地摔倒在地,蜷缩成球那样滚了出去,其中王方玉最为痛苦,因为肩膀受伤,一落地就觉得痛不可当,但好歹还是滚完了。
沈中玉道了声晦气,恨道:“我们走。”
张致和见此握住他的手,安慰道:“那个人是被宠坏了。实在可怜王家两位老前辈。”
沈中玉道:“不说这个了,我们明天就找船出海。”让我再遇到他一次,我就要忍不住直接送他去死。
第二天,他们就到码头上不惜钱财在前往珞珈山潮音洞的客船上赁了两个房间,张致和把马车打发回宗门,然后就登船出海。
因为花钱多,他们赁了这两个房间倒也不错,慧静自己占了一间,沈中玉和张致和还是一道住。内里用隔扇帷幕隔出了一明一次两间室,明间待客,此间用来睡觉静修。装饰不算华丽,但也不至于太简陋。沈中玉进去打开窗,看到海天一色,郁气渐消,也露出了真心笑意,道:“还有不到半个月,这事就算完了。”
张致和心里一算,也道:“确实如此,不知先生到时有何打算?”
沈中玉道:“元婴修行一是在践行之中感悟法则,另一种就是在静修中与法则贴近。我想这也该回去好好静修一番,这次闭关估计要十来年水磨功夫,才能神与法近。”
张致和听到这个,道:“师兄让我回去执赏善罚恶剑。掌宗门戒律杀伐之事。“
沈中玉闻言道:“这也是好事。”赏善罚恶剑乃是昆仑仙宗中一个只差一步就化形的灵宝,能决公理,正善恶。金丹期后心魔缠身,要晋元婴先过心魔劫。因此,沈中玉稍和缓些,带着张致和,以红尘富贵磨其心性,卢问鹤就更狠,让张致和直面诸恶来锤炼心性。
不要以为昆仑仙宗作为天下第一大宗门,就人人都像小白兔那样纯良。当他人长生在望,而自己寿元将尽的事,有几人能心平气和?当筑基日久,金丹不成;或借助外法成就金丹之后,寿元无多的时候,几人能不生心魔?还有种种为家族徇私,欺压其他弟子的事,不一而足。
张致和掌刑罚之后,面对的就是这样自恶念而生之事,真是好大的磨炼。若经过了,元婴在望;若过不了,心魔入体,就堕入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