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地上,赤红的火焰腾空而起,吞噬整间小屋,瞬间将小屋和整片树林一起化为灰烬。
刘大仁猛然惊醒。
知道是做梦,他翻了两个身,还是忍不住站起来,走出自己房间,推开许宁染卧室的门,看见她被子盖得严严实实,躺在床上,正安静地睡着。
潮湿的松木很难在壁炉中引燃,需要隔一段时间,混合一些助燃的油。为了节省所剩不多的助燃剂,他们降低了屋子里的温度,让燃着的木头尽可能多烧一阵子。夜间有些寒冷,许宁染微微蜷缩着,像个小孩。
刘大仁自嘲地笑了笑。
自打出娘胎以来,他大概从未如此挂心一个女人,简直就像着了魔!明明她好好的睡觉,他也不觉得安稳。好像时间还冷不丁地,跳回他们在雪地中遭遇狙击、冒险苦战的那个夜晚。
此时的刘大仁还不知道,这梦中的预警,会是很久以后另外一场巨大灾难。
他正要关门,许宁染却被透进来的灯光照醒了,睁开眼睛,含含糊糊地问:“怎么了?”
刘大仁索性走进去,走到床边,伸手探了探她露在被子外面的脸颊,有点凉。
“你怎么不睡觉?是救援的信号有回复了吗?”许宁染继续迷糊着问。
刘大仁摇摇头,轻声说:“是不是冷了?我去把壁炉烧旺一些。”
“不冷。”许宁染摇头,说:“不要浪费呀,只要到天明时火没有熄灭就行。咱们燃烧剂不多了,小仓库那边……需要的更多。”
仓库没有壁炉和管道这样的封闭取暖系统,供热效率很差,用的木头和燃油都比这边多出近一倍。
而原本用来野外取火的镁棒,都被他们之前对付敌人的“闪光雷”用尽了。
“没关系,哥可以钻木取火,实在不行,哥扮演普罗米修斯,到镇子上给你‘盗火’去……”
许宁染忍不住“噗嗤”笑了半声,又抱怨说:“你别逗我笑啊。一笑就睡不着了……”埋怨的语气像个小孩子。
“睡不着正好,我也睡不着了。”刘大仁顺势把许宁染往里挤挤,在床边坐下。许宁染也没反对,给他让出一点地方,让他靠得舒服些。
过了一会儿,刘大仁轻声问:“你害怕不?困在这山里。”
“我没困住啊。”许宁染半闭着眼睛,一边犯迷糊一边说:“我本来就是来与世隔绝、专心写作的。要是没有这么多事,可能我都写完半本书了。”
——也可能你早成了孤魂野鬼了。刘大仁在心里暗笑。
“再说了,你那么厉害,肯定有办法。”许宁染声音越来越小,就快睡着了。
“我很厉害吗?”刘大仁有些意外,很高兴地问。但是许宁染半天没有回答,眼睛都完全闭上了。他伸手推推她:“喂~”
不知为什么,这会儿就是想跟她说说话,享受这难得的安宁,看看她睡眼惺忪,却很温和很乖的样子。哪怕他没穿外套,感觉有点凉飕飕。
宁染被他推醒,接着他的话茬顺口答道:“嗯啊~你很厉害呀。有你和赵燮,所有的事好像都会变得很顺利……就算不顺利,你们也能想着办法。”
“那如果这次,我就是没想着办法呢?”刘大仁忍不住问道。
“那就等等呀。反正就一个来月,只要有口热饭吃就死不了的。”许宁染愉快地说:“等到大雪一散,我的小飞机会来接咱们的!”
好姑娘,其实她也担心苏颜,担心赵燮,甚至……虽然刘大仁不愿意想,但是她的心里,也许也想过“那个人”过得怎么样吧?但是,她知道刘大仁的心急,知道他尽了力,所以,她只要安心地等,绝不要给他增加压力。
他眼看着她的眼睛眨呀,眨呀,越眨越慢,又快要闭上了。
刘大仁轻轻戳戳她的脸:“我给你讲个睡前故事吧?”
“好呀。”许宁染又努力睁开了眼睛。在很小的时候,她的母亲曾经为她讲过枕边故事。后来,父亲抛下她们,母亲忙于生计,就再也没有时间陪她入睡。睡前故事对她来说,仍有着小女孩时,一样的魔力。
刘大仁慢悠悠地说:“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高压锅装不下;进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大,需要预定烧烤架……”
“刘大仁!”许宁染终于被这一本正经的冷笑话彻底弄清醒了,带点怒意骂道:“你自己作妖不睡觉,还不让别人睡是吧?”眼睛里,却又带着一丝亮晶晶的、还有点惺忪的笑意。
刘大仁定定地俯身看着她,忽而轻轻地问:“我能不能亲你一下?”
许宁染的眸光在夜色中亮亮的,有些愣怔,躲闪一下,推开他的脸:“去去去去睡觉去!我困死了!”说完,翻了个身把被子蒙在脑袋上。身后,刘大仁站起身,磨磨蹭蹭走到门口,出去把门带上了。
冰凉的夜,因他刚刚的存在,空气中还泛有一丝暖意——但这暖意,却远远不够,让她忘记过往的所有,伤疤还没好,如何能忘了疼?
押送赵燮的队伍,由三辆军用吉普组成,除去他和苏颜,还有十三名云村边境驻防的军人,据说会送到北都机场,交给军总部派出的人员。
就送一个军人能出动这么一个规模,已经很少见。赵燮和苏颜坐在后座,外加一个荷枪实弹的看守者,两侧车门锁死。
从云村出发已是傍晚,到达阳亭镇,他们却并没有像赵燮所估计的那样星夜兼程,反而在阳亭镇的招待所住了下来。进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