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走进院子,秋明就东张西望到处瞄来瞄去,张鲁没好气地道:“你在找什么?”秋明笑嘻嘻地道:“看看有没有什么遇洪而开的石碑,我也放个一百零八将出来,弄个召唤系玩玩。”张鲁不知所云,只好低头暗骂。
卢氏见秋明的目光只往墙角屋檐停留不去,微笑道:“那些是我教中作法须用的一些引导之物,无非是蟾蜍干、地龙皮、蝙蝠爪子之类,秋县丞对这个也感兴趣吗?”
秋明笑道:“比起这个,我对一些死物更加有兴趣,比如说草绳之类的。”
卢氏眼波流转:“草绳么,后街男孩多有搓草绳为戏的,秋县丞不妨去和他们玩会泥巴,顺便讨要几根草绳回来。”
吴贵听不懂他们两个打的机锋,一进入正堂就急忙道:“卢大姑,刚才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卢氏抿起嘴唇道:“我刚才的问题,吴仓曹还没回答呢?你哪来的新米还给我?”
秋明抢先回答道:“我带来的护兵,本是南阳太守麾下,即使邓州拿不出新米的话,我向秦太守挪借一些粮米总是可以的。”
卢氏笑道:“这样啊,不过我又怎么相信你有了粮米一定会还给我呢?”
秋明正色道:“我乃朝廷命官……”
卢氏一挥手:“别摆官架子了,官字两张口,空口白牙的我信不过。你要想从我这里借粮,需要有担保。”
秋明道:“我只是个新上任的小县丞,还没来得及贪……不对,我一身正气两袖清风,除了这身官服就身无长物,哪有什么东西好做担保?”
卢氏看了看秋明,心里也开始盘算起来。在这个时代,绝大多数人还是敬天地信鬼神的,更何况张家自己家里也经常会梦到稀奇古怪之事,所以对秋明托梦之说也不是太难以接受。
而且,对于卢氏来说,几个儿子都已经慢慢拉扯大了,只有这个女儿一直是心头之痛。随着玉兰的年龄越来越大,卢氏已经完全能够体会到丈夫临终前的愤懑和绝望,对于张家这样的道统正宗来说,有个未婚先孕败坏家风的女儿实在是对家族名声致命的打击。
或许当丈夫占卜出这一结果的时候,第一个念头应该是马上把她淹死以绝后患吧,可是他又实在太疼这个女儿,天人交战下居然把自己活活气死了。如今的卢氏也时常会有这样的冲动,可是每次看见女儿扬起天真的笑脸叫娘的时候,她却又下不去手了。
现在,如果说这个小官说玉兰的姻缘早有天定的话,那一切就峰回路转了,就算他们两个做出什么羞人的事情,那也可说是少年人私德有亏,和张家一点关系也没有了。至于说张修命令自己扰乱邓州乃至整个南阳形势,响应他巴郡举兵,这个和女儿的终身幸福比起来,又算不了什么了。
卢氏笑眯眯地看着秋明,越看越喜欢,连嘴角的那一抹邪笑似乎也显得不那么猥琐了。秋明被她打量得有些不知所措,眼前的shú_nǚ美妇突然这么色迷迷地看着自己,要是一会她提出些什么非分的要求的话,自己为了大局着想,是答应呢?答应呢?还是答应呢?
卢氏忽然双掌一拍,大声道:“既然你身无长物,那就写一纸婚书来做担保吧。”
婚书?在场的每个人都奇怪地望着卢氏,张鲁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明白了母亲的意思,连连点头道:“是啊,既然你和我妹妹有夙世姻缘,那为什么不先写下一纸婚书,把姻缘先定下来呢?而且,有了婚书以后,你就是我的妹夫,我娘的女婿,区区粮米之事算得了什么?”
秋明苦着脸道:“可是我已经有未婚妻了,两个。”
张鲁大怒,你有两个未婚妻了还来招惹我家玉兰,真不是个好东西。可是妹妹如今已经长成了大姑娘,虽然在深山里与女道为伍,但是保不齐会遇见什么登徒浪子,若是真铸成什么大错则悔之晚矣。
这个秋明既然声称与妹妹天定姻缘,人材相貌也还勉强过得去,不如就顺水推舟把妹妹许给他,从此生是秋家人死是秋家鬼,要是真有什么未婚先孕之事也是秋明去头疼。张鲁越想越欢喜,连忙催促秋明写婚书。
秋明还在推托,魏延大大咧咧地道:“不就是怕蔡文姬知道会不高兴么,你就说一切都上天的安排,上天安排的,还不够你臭屁的啊?”
半推半就写下婚书,卢氏大喜,开了仓房取出许多米粮交于秋明,正要详谈,郭嘉派人来报,县令县尉俱已回城,催秋明尽快面见上官。秋明不敢怠慢,急忙辞别卢氏赶回县署。
秋明刚出门,张鲁就急着问卢氏:“母亲,这个秋明说的托梦,是真是假?”
卢氏道:“玉兰之名,外人从不知晓,他既然能说出的话,或者真是有太公托梦,或者”,她看了看张鲁:“就是他已经见过玉兰,和玉兰私订了终身。”
张鲁大骇:“不可能,妹妹修真之地人迹罕至,那些女道更是深恨男子,就是我也进不去,他怎么可能例外?”
卢氏叹了口气:“若是没有例外的话,怎么会生成那样的卦象呢?不管怎么说,这样解决总算是了了我一桩心事。”
张鲁道:“可是,他是朝廷命官,我们却在暗中帮张修造反,这样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我们一家被张修欺压得也够了,如果能攀上另一根高枝的话,我不介意立刻出卖掉张修。只是”,卢氏蹙起眉头:“只希望他不要又是一个如刘焉一般的负情薄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