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
上海的早晨,太阳刚刚升起。阳光穿过梧桐树的枝杈在施高塔路的洋房上留下片片红影。晨雾在屋宇间飘荡,白茫茫的一片。街道上没有一个行人,静静的没有一点声息。
晴气将军从沉睡中醒来,伸手去摸身边的佳人却摸了个空。他坐起身,叫了一声;“步子……”
没有人回答,他侧耳侧听小楼里一片寂静,抬头四望,滨崎的衣物和靴子都已不见踪影——她已经走了。他的小鸟已经飞走了,他甚至来不及和她分别。
光着身子的晴气突然感到很冷,连忙裹紧了被子,摸到枕边的烟盒,点燃一根烟坐在那里发呆。
这时,几上的电话猛然响了起来,他第一次发觉这个电话铃响得要死,自己居然被吓了一跳,待会儿一定要让山木去换一个新的话机。
“我是晴气。”他没好气地对着话筒吼叫,听筒里传来他的手下寺内寿二兵曹略带慌张的声音:“报告将军,大……大……大事不好,中田君他……他……”
寺内这个结巴就是误事,连话也说不清!
“中田他怎么啦?”晴气急着追问。
“中田君他出……出事了!”
“怎么出事啦?”晴气的心头闪过中田的身影,这个贪酒好色的家伙莫非又在外面和陆战队的水兵打架啦?上次中田就曾经因为酒后与陆战队的几个水兵争风吃醋,仗着自己学过一点柔术,把人家打得满地找牙,结果被宪兵队关过几天禁闭。自己已经警告过他了,怎么他又出事了?
“中田君他……他死了,在……在……在他的办公室里!”
“什么?”晴空霹雳,晴气有点懵了,但马上镇定,脑子开始飞快地运转。“我马上过来,现场警戒,不要让别人动。通知宪兵队的特高课派人过来,让坂井四郎带队勘验现场。”
晴气飞快地洗漱了一番,上车就走,作为一名帝国的将军,仪表是一定要保持整洁的。在自己汽车的后座上,他陷入了深思。从昨天下午到现在,十几个小时里,帝国陆军在上海的谍报精英已经损失了四位,加上七十六号的干将孙美忠,自己这个系统里已经有五个人送了命,却连对手是谁也没有搞清,真是窝囊!特别令晴气心痛的是中田英寿的死,他的得力助手负责很多重要的工作,他这一死他手里的线索也就断了。尽管晴气曾经命令中田把重要的工作记在一本保密簿上并在每天下班后送交保密室保管,但这么多事情要由另一个人来接手实在是难呀!
毋庸置疑,这是一次有组织的行动,目的就是对帝国在上海的谍报组织进行打击。但为什么一定要选中孙美忠和中田做为打击对象呢?他们并不是最高等级的人物呀。难道他们俩有什么共同点吗?又是谁组织的这次行动呢?在七十六号的门口杀死一个人相对容易些,在上海派遣军的司令部里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死一位日本军官就是另一回事了,而且还是一位受过特种训练的特工,其难度要大上十倍。要知道,中田英寿可是柔术三段呢!平日里,中田一个人对付十个、八个的大汉根本不在话下,今天却被人无声无息地杀死在自己的办公室里!
上海谍战这么多年来,晴气对自己的对手已经有了很深刻的了解:****精明高效,但不太专业,尽管****成员不怕死,也有个别留苏受过特种训练的高手,但总的来说,****的情报机关还不具备组织大规模情报行动的能力,而且他们也缺乏与外国情报机构斗争的经验。
国民党的中统狡诈阴险,人员训练有素也有一定的爱国精神,但内部派系太多,领导人能力不足,尽管在上海也搞了多次各种行动,给晴气留下深刻印象的反倒是中统所装备的先进特工器材,而且,在七十六号成立后,中统上海区差不多已经被昔日的同事们消灭得全军覆没了,连区长都被七十六号捉了去。
苏俄的克格勃(国家安全委员会)和格鲁乌(军事情报局)在上海也有分支机构,在流亡上海的白俄和犹太人里进行着效率极高的工作,但他们是外国人,大多在租界里开展活动,在华界的工作效率就差很多了。
美国的战略情报局在中国曾经营了一个不大的情报网,但由于亚洲并不是美国的主要战略方向,美国的主要战略方向在欧洲,所以人员和资金都不怎么充裕,更多的是依靠重庆方面获得自己需要的情报,最近在延安又派驻了一个联络组和****打得火热。
英国的mi6,也就是秘密情报局,一个值得敬畏的对手。它的重点同样不在亚洲,但高傲的英国绅士又不愿放下身段和重庆方面合作,仍然依靠自己的力量干些无关痛痒的工作。去年,梅机关就曾剥下过一名英国特工的伪装——他的掩护身份是一名商人,很不幸他露了马脚——梅机关发现了他、拷打了他,在他说出一切后杀害了他——毕竟这个时候日本还没有向英国宣战,杀死对方的一名间谍是违反游戏规则的。更多的时候,被抓住的间谍是用来交换的筹码。
在上海的4万名犹太人里同样活跃着一支秘密力量——哈加纳,后来发展成大名鼎鼎的摩萨德,和****一样略显外行的对手,但同样精明强悍,在上海的虹口一带有着极大有势力。
最后,是他的狗——七十六号,更确切地说是他豢养的一条狼。虽然有极高的业务素养和效率,可晴气在心里觉得这伙人是行尸走肉——一群没有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