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风确实伤到了她,但伤的不过是几根头发而已。
“明明怕死怕得连剑都拿不住,还嚷嚷着要为别人而死,你这命我收不起。况且,已有许多恶人赶来送死了,我没必要再多杀一个你。”空渡说话之时,厉风已跃过寺墙扫入树林,簌簌叶落之间不知击中了何物,传出咚的一声闷响,
夏饮晴的手还在剧烈地颤抖着,后背已被冷汗浸透。她不明白空渡在说什么,也顾不上多问,只道:“那我师妹的内伤……”
“记得七日之内要将费用送来,至于多少,全凭你们心意。”空渡从石佛身后走出,身披旧裟,秃发长须,白眉长及两颊。
夏饮晴终于长舒了口气,拱手躬身,道:“定不会忘!多谢大师!”
空渡走至泪眼婆娑的秋梨身边,扶她坐下,吐纳运功,右手翻转一掌,轻拍在她的背上。才过片刻,秋梨便觉心头胸口的余闷尽数散去,殊不知身后的空渡已是白眉紧锁,汗如雨下。他微抬右掌,又起左手,一齐拍于其背,反复几次,苦色之中竟生出笑意:“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还道方才为何察觉不到女娃娃受过内伤!阿弥陀佛,有因有缘,必然成果!”
夏秋二人相视一怔,正欲发问,却听他又道:“女娃娃听好,你今后无论受了什么内伤外伤,都可直接来找我,我定能将你医好。但有一点要记住,你必须每日诵读一遍那本《地藏经》。如若被我发现你没有遵守,非但不再帮你,还会将你的尸体摆在地藏佛前,就与那七恶一样。”
秋梨咽了咽口水,只觉背后发凉,不敢答应。
“记住了没有!”空渡突然吼道。
秋梨被吓得打了个哆嗦,小声道:“记……记住了。”闻言,空渡再次大笑起来。
夏饮晴将配剑与方才丢落石阶的《地藏经》一同捡起,静静地立在旁边。她依然想不出丝毫道理,但空渡既能彻底医治秋梨的内伤,甚至允诺了将来之事,单单是要求秋梨每日念经倒也不算过分。至少,陆无涯得知此事后应该是会开心的,如果他还活着的话。
好在今天的夕阳并不血红。
突然,四五道人影翻过寺墙,各持兵刃,向院内袭来。
空渡不慌不忙,双掌轻轻一翻,落回了秋梨的背上。谁都没有注意到,就在他翻掌的刹那,已有数道内力自指端射出。伴随着阵阵哀嚎,攻来之人尽已摔落在地,手脚凭空多出了几个血窟窿,且都是穿于大穴之上。
他叹了口气,道:“既已亲自来了,又何必再三地派手下送死?”
忽闻叶颤,一队人马似是过田群蝗,接连跃出树林,立于寺墙,黑压成片,粗略一数,少说也有七八十之多。那打头的不是别人,正是握着千山杖的苏必然:“百步扬袖,出招无形,未见指动,群豪皆伤,凭空生莲,奇妙万般。五十年前,一杯大师便是凭着《妙生莲华指》击退夺天教三大堂主,名震武林。想不到除了他,世上还有第二人使得出此等神功,奇哉,奇哉!”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何必大惊小怪?”空渡道。
“神僧所言极是。在下苏必然,请教神僧大名?”苏必然道。
空渡却不接话,只道:“苏施主,你带这么多人来,是打算在此办场庙会替我旺旺香火么?”
苏必然自然听出他言辞嘲弄,只是忌惮神功,不敢放肆,道:“神僧若能就此停手,不再为那小贱……小姑娘疗伤,在下非但会于此兴办庙会,还将花重金重修贵寺。”
“你的意思,是嫌我这无鸣寺太破了么?”空渡道。
“在下是想表达对神僧与佛门的敬意。”苏必然道。
“既是敬意,又为何要将我的名头说在‘佛门’之前?倒是要令我对佛门不敬了。”空渡道。
苏必然恨得咬牙切齿,口上却仍毕恭毕敬:“神僧不在少林而是隐于此处,想必是不愿参与江湖纷争。不如我们各退一步,神僧令两位姑娘出寺,我也带人撤离,而后之事再与神僧无关。”
“不巧,我之所以不在少林,就是因为太喜欢参与江湖纷争,才被空闻方丈赶了出来。”发声之时,空渡暗施内力,震得墙上数人耳鼻流血。
他忽抬双掌,凭空一抓,将两团寒光拍在秋梨背上。刹那间,厅中有四具尸体忽如断梁木屋,赫然坍塌,留下一地白骨。随着一口鲜血喷出,秋梨只觉之前灼于心头的火焰将灭未灭,温暖得正好,在体内游荡,甚是舒畅。
“女娃娃的伤已。”空渡道。
夏饮晴注意到他面色有些发白,关切道:“那您呢?”
“若是杀了哪个恶人可以救女娃娃,我现在就动手。”空渡白眉微低,淡淡一笑,“苏施主,你手中的石杖莫非只是拿着唬人的?”内力暗施,令周围数人口吐鲜血,倒下墙去。
苏必然深知再拖延下去只会更加不利,忙掏出一锭白银丢入院内,喊道:“杀了老僧,赏白银五百两!”一时飞镖四起,暗箭紧随。空渡左掌向地空拍,激起碎石无数,右袖一挥,碎石四散,截飞镖于半空。然而暗箭铺天盖地,他忙发功护体,抵过箭雨,却突然干咳起来,一时内力涣散,被后发两箭射中肩部,鲜血直流。
苏必然一阵狂笑,道:“看来功夫再高也抵不住老子人多!老僧已经受伤了,都给我上!”三四十人提斧举锤,应声而起,如饿狼奔腾。空渡双目微合,深深吸气,忽地握掌为拳,青筋暴起,顿时袈裟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