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朦胧,礼楚披衣而起,就着窗口望向外面,心里想的自然是那个远在西都的凤久。
夜风吹到身上,竟然起了薄薄的鸡皮疙瘩,礼楚无声叹了一回,低头看着苍白的手指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双手……很快就连刀都握不住了,自己留在世上陪凤久的日子还有多久呢?倘若自己早些告诉她事情真相,也许凤久就不会执意回西都了。
一个将死之人,不值得她这样付出。
细碎的脚步声忽然传入耳中,礼楚猛地抬眸,只见一道黑影一闪而过,凭着一瞬间的直觉,礼楚忙追了出去。
“温陆!”
那黑影听到这名字脚步略微一顿,之后却加快了速度,礼楚登时明白他想干什么,提气紧追不舍,直追到岛的东面,面前的人无路可走才停下脚步。
“温陆,你想干什么?”礼楚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直到看到背对着自己的那人的手,才猛然惊醒,一把冲上前将他掰转过身,眉目狭长,方脸黑肤,竟是耿三忠!
“我就是睡不着,出来随便逛逛。”耿三忠对上礼楚质问的目光,一下子转开了。
礼楚紧紧盯着他的脸,逼问道:“睡不着出来逛逛?那你跑什么?温陆呢?”
“呃……少将军……他应该在睡觉吧……呵呵……”耿三忠摸了摸后脑勺,觉得礼楚这问题来的没由来。
礼楚总觉得他这话说的不够实诚,想了想点头道:“那你继续逛吧,我去看看温陆。”
“宋将军!”耿三忠话一出口,剑便跟着刺了过来,“月色这么好,不如陪三忠过几招吧?三忠一直都很佩服宋将军的剑法。”
礼楚出来的急,并没有带一刀一剑,对于耿三忠忽然而来的袭击,却又不至于显得很难对付,因为他看出面前的人是有放水,有小心翼翼的。
这哪里像是切磋一二?分明是耿三忠耍的拖延手段,礼楚倒吸了一口气便用脚踢起一片石子,双手一挥,石子便如瓢泼大雨尽数往耿三忠飞去。
礼楚借此找到机会往回跑,耿三忠挥开面前的石子想要拦住他却已经迟了,忙放开脚步跟了上去。
虽然他不知道少将军交给自己的是什么任务,但只要少将军吩咐了,那他就是付出了所有代价,也一定要完成少将军的嘱托。
礼楚在去岛另一面的路上被耿三忠拦下了多次,两人打打停停,愣是耽误了不少时间,等礼楚赶到川河边上,刘温陆等人竟然已经载着小船远去了。
“岂有此理!”礼楚气匆匆地就要爬上小船往刘温陆消失的方向追去,却发现留下来的每艘小船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洞~眼,根本承受不了那么大的重量!
“胡闹!荒唐!不是说了,等我的指示吗?这个时候带着人冲过去,不是寻死又是什么?要是让我知道是谁带路帮刘温陆出岛,我必然不会轻易放过他!”礼楚目光一震,气得浑身发抖。
耿三忠听了他咬牙的话,才幡然醒悟,自己方才所为是在助纣为虐,把少将军往火坑里推,只是这时候后悔也无济于事了。
“来人来人!”礼楚瞪了他一眼,回身对着士兵居住的方向大喊,很快一分队的士兵衣冠整齐地出现在礼楚面前。
礼楚指着岸上横七竖八的船舟道:“这些船舟被人恶意损坏,你们现在想办法,赶紧堵住这些水洞,明亮之前必须出发!”
“出发?去哪里?”朱丑闻声赶来,诧异道。
“温陆偷偷去西都救人了,我不能让他有事,这里的士兵都等着他指挥!他以后的路还长着!”礼楚眉心一皱,忧心忡忡道。
朱丑也跟着拧眉,想到什么说什么,偏偏嗓门又大:“公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说刘温陆如何,就说公子自己,难道就不能统领这里的士兵吗?难道以后的路就不长了吗?”
朱丑这话引来不少士兵的侧目,礼楚不想引起慌乱,忙道:“我不是这意思,你不要多想了,赶紧把船洞补好了!”
船洞补了足足一个时辰还没有补好,礼楚来回踱了将近八百步,实在忍不住凑上前一看,问道:“已经补好的有多少条船?”
“三十条……”
“那就够了,我先带一部分过去。”礼楚说着便跳进了船舟,迎上耿三忠的目光叮嘱道,“三忠,你到时候再带着剩下的人过来!”
耿三忠点了点头,目光中略有不安,声音却是无比坚定:“是!宋将军!”
天还未亮,礼楚心中却是异常焦灼,刘温陆那么些个人能派上什么用场?昨日大战已经是自己呕心沥血设计了多月,才有幸逃亡的。
像他这样莽莽撞撞,没有任何准备就去偷袭的,除了失败礼楚实在想不到第二种可能。
“将军!下雨了!”
划桨的士兵忽然惊呼一声,礼楚忙往川河水面看去,水面上果然涟漪片片,不等他反应过来,一记雷鸣在半空炸起,礼楚心中大呼不妙,看来今日极有可能是雷雨!
离岸还有一半距离,若是被雨一打,这行驶的速度慢上许多不说,也许还有沉船的可能,礼楚忙喝声道:“大雨将至,所有人都加快速度,务必要在大雨前赶到对岸!”
众人一听,也明白其中凶险,拿起早已准备好的木棍木板,当做木桨拼命地划起来。
“轰!”
这一记雷打得非常近,乍看之下仿佛就打在川河水面上,众人耳道都忍不住为之一颤。
很快,大雨忽然倾盆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