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陈君言从未踏出过府门一步,再加上今日上山一路也是按照流目指的方向再走,如今跟流目闹成这般,是以陈君言急匆匆的跑下山后连归家的方向也弄不清楚。说起来平安镇是他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可她现在人在镇子口,却不知该往东走还是西走。
先前只顾着想跑的离流目远些,却没想着她到了镇上该要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回到陈府后院。不管是被镇上的居民抑或是陈府的人发现她在大街上抛头露面,到时候她都没法解释,即使解释了听到各人耳中也是不同的意思。
陈君言想着想着忽然笑出来,觉得自己先前的想法纯属多虑,以她如今的状况空守着一个好名声又能做什么,难不成真要像流目说的那样嫁一个与她相配的好人。她能嫁给谁呢,除了那个曾陪在她身边个的流目,她又甘愿嫁给谁?
现在的想法是更可笑的想法,陈君言一边走一边笑,人家都明明白白拒绝她了,自己怎么还不死心。而且他还是树妖,自己心心念念一只妖怪算什么,还指望他能被她的真心感动么?
可是当陈君言真正注意起镇子上的模样时不由大吃一惊,大街上空无一人,没有摆摊叫卖的小贩,没有步履匆匆的路人,甚至街边的店铺也全都是闭门歇业。她的心噗嗵噗嗵狂跳,怎么是这样,这镇子一点也不像有人在生存,连一丝人间烟火的气味都没有。
她穿过大街小巷走到稍微荒芜的地方,向镇外粮田望去,景象更是奇怪。有些田中荒草丛生或者土地贫瘠的不长一物,有些田中却绿野幽幽农物正欣欣向荣。她急切的跑到看着较为繁华的街上,想找着一个人问问镇上究竟出了什么事。
微风扫过空荡荡的街道,陈君言孤零零的走在街上。她拖着沉重的步子慢慢向前挪,心底不详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不可能的,镇上的人一定是在哪儿,她捏紧拳头,她一定会找到人一问究竟。
突然,她听到前方的角落处传来苍老的**声,这让她心中一喜,只要有人她就能问出一些事来。她走近墙角处不停咳嗽的老婆婆,蹲下身道:“婆婆,你还好吗?”
蜷缩在墙角咳嗽不停的老妪转过头来,望着眼前不知何时出现的年轻姑娘,忍不住又是一阵猛咳。陈君言面露担忧,急忙轻拍老妪的背帮她顺气。半晌,老人好不容易停下来,觉得自己能喘上一口气,气若游丝道:“谢谢了啊,姑娘,不过老婆子我身上这么脏,你还是离我远一些,免得弄脏了衣服。”
陈君言闻言轻轻一笑:“婆婆说的哪里话,您咳得这么厉害,怎么还一个人待在街上?您的儿女呢?”
老妪本就灰暗的眼珠在听到陈君言的问题之后更加暗无光彩,她不漏痕迹的将自己的手抽出来,悲叹道:“死了,都死了,只剩下老婆子我孤苦伶仃一个人了。”
陈君言心里一恸,孤苦伶仃的感觉她感同身受,这种滋味含有的辛酸苦辣若非亲身经历是不能够体会到的。她小心翼翼道:“怎么……怎么会都死了呢?”
老妪的脸上露出愤恨的表情:“都是山崖上那棵神树,是它夺了我儿子的命,是它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都怪它,我要砍了它……”
老妪头不对尾的话在陈君言心中惊起一片涟漪,为什么老人儿子的死会扯上流目?真的是因为他吗?不是的,他虽然是树妖,但他却不是什么滥杀无辜的坏妖精,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果然,像是为了映证陈君言的想法,老人倏地哭起来:“也怪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自己,我早就跟他说过天上不可能有掉馅饼的事情,不论什么一定得靠自己脚踏实地、双手挣来才可靠。可他偏偏不信,一意孤行,只想坐享其成,所以才会得报应。他是死在自己的**上啊,他是因为自己的**才落得那样的下场啊……”
陈君言扶住老人摇摇欲坠的身体,焦急道:“老婆婆,您不要太难过,有什么事你慢慢告诉我。”
她回首望着身后空落的街道,期望能从哪儿出来一个帮她的人。可她遥望好久,也没有那样的人出现。
陈君言问道:“婆婆,镇上怎么一个人也没有?他们是不是都因为山崖上的神树出了什么事?”
“他们能出什么事?”老妪激动地否定陈君言的猜测,冷声道:“都窝在家里等死了。好好生活的时候嫌太累,等到要闭眼的那刻就会后悔不迭的。我那不成器的儿子也是这般,闭眼的那刻跟我忏悔,若有来世,一定得用自己的力量好好生活。”
陈君言越听越迷惑,开口问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老妪紧紧抓住陈君言的手,凑到她的面前一字一句道:“姑娘,听老婆子一句劝,你若有什么愿望一定得自己实现才成。就算自己办不到,也绝不能去向山崖上的那棵神树许愿。”
她扫视一圈四周,低声道:“你看,镇上的那些人就是因为**太多,又不肯靠自己努力,才像着了魔般去找神树许愿。结果呢?虽然他们的愿望是实现了,不过付出的代价可更大。有好多年轻的小伙子过不了多久就开始变老,有好多好生生的人突然就生了重病,最后他们都死了,慢慢慢慢的都死了。”
老妪看着瘦弱又苍老,力气却大的惊人,陈君言的手被她抓的生疼,她任不住想将自己的手从老妪掌中抽出来,老人反而抓的更紧:“这样的事儿多了,镇上的人也有所察觉,知道那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