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岐叫醒我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我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好歹是把自己弄清醒了点。北岐讥讽的话语我全没有听见去,心里暗暗叹息,觉得自己真是厉害,居然坐在凳子上用手撑着脑袋就能睡着,这多么不容易。
小胖从房间里翻出了前日扎好的纸扎灯笼,小心翼翼的点燃里面的蜡烛,霎时间灯笼变得红彤彤的。映着外面的图画显得更漂亮,我灯笼上是小冬画的彼岸花,惺忪的烛火一闪一闪,使得彼岸花平添了一股神秘色彩。
街上比起往日格外的热闹,许多人天黑之前就已经聚集在流云巷的青石路上,路两旁拉上了长长一行的大红灯笼,上面画着嫦娥玉兔或者圆月桂树。街上的小孩几乎人手都提着一个灯笼,大人一般都是空着手,所以我们三人一路走来的回头率甚高,连街上的小孩儿都指着我们偷笑。
北岐与宋云景两个男子觉得这样实在有伤堂堂男儿的自尊,便各自寻了空手的孩子将灯笼送给他们。我觉得这是小冬亲手做好送给我的,就这么送出去太对不起她的一番苦心,依旧提着灯笼随着小胖四处晃荡。
街上人来人往,欢歌笑语不断。一眼望去,全是卖月饼的、蒸糕的、纸扎灯笼的小摊。小胖东瞧瞧西看看,奈何出门时老板娘没给他给钱,便只能留着口水、艳羡的望着其他孩子购买。
街上有老板吆喝,猜谜送月饼。我和小胖觉得稀奇,拥挤着凑过去,忽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拉住了。我起初以为是意外,毕竟街上人太挤了,不小心碰着了也是正常。直到耳边传来嫩生生的女孩子声音的时候,才转头去看。
我望着拉着我手的小姑娘,有些惊讶:“小冬?”
视线不经意瞥到她身后,女子一身白衣迎风而立,引得街上的男男女女纷纷偷看。我笑了笑:“三生姑娘?”
小冬笑呵呵的望着我,她今日为了应景,换上了一身新的花裙子。水灵灵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分外好看。她大声说道:“东戈姐姐,我们去街尾看月亮吧。那里人少,不挤。”
我轻轻点头:“好啊。”
我把挤在人群中央的小胖拉出来,他本来不满我为何在他看得正兴起的时候将他拉走,却在看见小冬的时候转怒为笑:“啊,小冬,你们也出来了呀。”
小冬笑着点点头。
天上那一轮中秋圆月,已经越来越明亮,隐隐约约能看见里面生长着一棵树。偶尔有几片云飘过,不敢挡着圆月太久,又飞快的飘散。
此时我才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我同宋云景与北岐他们走散了。但小胖觉得这不是个大问题,因为青河镇的面积总共就这么大,等人群散了他们自己就会回客栈去的。
流云巷的结尾比较清静,没有什么小摊,也没有什么欢笑声。只是不经意间会在比较黑的地方瞥见一对男女,大多是男子正含笑说着什么,女子则一脸娇羞垂头不语,脸颊红的像点亮的灯笼。
我不停的伸头去看,耳边传来一道清丽的声音:“东戈姑娘在寻什么人么?”
我迅速收回目光,摆手笑道:“没有,没有,看月亮了。”
三生轻轻挑眉,脸上是一贯的笑意:“看月亮得抬头看了,旁边可看不见。”
我露出一个微笑,认命的抬头望天:“月亮好圆。”
三生笑着瞥了我一眼,慢慢的收敛了脸上的笑意,一种落寞的感觉瞬间笼罩下来。
我不知该说什么,想了想,轻轻开口道:“钱思语是你救的?”
她‘嗯’了一声,迟疑着开口道:“你没有兴趣听我讲一个故事?”
我微微皱眉,故事什么的不好,总带着某种特殊的意义,容易影响人的心情。我还是习惯像宋云景那样,听听八卦,更利于身心健康。
小胖听见有故事听,兴致勃勃:“三生姐姐快讲,我要听。”
明亮的发白的月光投照在大地上,一身白衣的三生显得不太真实,竟有种要乘风归去的飘飘然。我不由有些恼怒,这年头,一块石头的化身怎么都这么仙气飘飘了,这让我一条修行千年的老蛟把脸面往哪儿搁?
三生轻轻开口,语速很快,生怕我会打断她:“好啊,不过故事很短,很快就会听完。“
“传说,每个人都有一块属于自己的三生石。待他死后,走过黄泉路,到了奈何桥,就会看见那块三生石,有的会停下来望两眼,有的不屑一顾急着投胎。不记得是多少年前,有个男子死后却一直不肯离去,游荡在奈何桥边。那个男子寻不到可以与他说话的同伴,便每天对着属于他的那块三生石讲话。他说他在等一个人,他和她约定好了要一起转世为人,约定的地点就是在三生石旁。
他要等的那个人一直没有出现,他就每天不厌其烦的同那块三生石讲述。后来那块三生石逐渐有了灵智,每天听同样的故事是一件多痛苦的事情,可那块三生石每日最期待的时光便是男子同她讲故事的时候。直到有一日,故事中那个女子出现了,男子欣喜若狂,他携着那个女子在那块三生石上刻下他们俩的名字,祈求三生石能赐给他们生生世世的姻缘……“
“够了。”我冷冷打断三生的话,听得正入神的小胖和小冬一脸惊愕地望着我,我却仿佛什么也没看到,冷笑着开口:“既然如此,何必要救钱思语了?她死了于你来说不是正好。”
三生垂着眼眸,语气平静:“东戈姑娘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