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云卿挑好了,收回目光坐下,“人死了还有来生,不过是在冥界多待一会罢了。活在今世,则是因为还有事情尚未完成。”
我反应过来,他大抵是在跟我说灌魔耗损阳寿的事,点点头:“我虽然胆子小,但是灌魔这种事早就想开了……”
季云卿摇摇头,一本正经:“我是说,你拜我为师的事,千万不要告诉宁笙。会死人的。”
我:“……”
莫名有种喝到嘴边的鸡汤被无情打翻的戏剧感。
……
关于想要夺我舍的那两人,季云卿道他要先去查过才会给我一个确切的答复。他说这话时,眉头微蹙,好似为难,我隐隐猜测这里头的牵扯或许是他之前万万没有想到的。
我不懂这些,只得由他在我手腕上下了个符咒,用以保护。季云卿临别时给我留了几个口诀,皆是复以调息筑基的,让我记下之后便毁了,他届时会挑个时机帮我灌魔,在那之前,我本身的积累底蕴越多,灌魔的后遗症也就越小。
因此,我在将要入夜之际,尝试着熬了一桶忘川草用以沐浴,辅之口诀运转调息。
缘由很简单,前几日忘川草吃多了,我也是真心吃不下了,可药浴的效用却也远远超过了我的预想。
浸泡之时,药浴水从起初的淡绿逐渐转清,及至最后一丝药力也被吸收干净,水彻底无色。那一缕吸收而来的冰凉阴冷之气在我体内游走,迟迟未得消散。
却也不容易被吸收,为我体质所排斥着。
我不敢怠慢,迅速根据季云卿所教的,结印封存住那缕阴气,而后抽丝剥茧般缓慢吸收,任其融入我的血肉之中。在阴气入体的同时,亦有什么一点点从皮肤处渗出。
时间不知不觉而过,待我再睁开眼时月已上中天,浴桶之内的水浑浊不堪,浓黑如墨,散着淡淡的腥味。
有了上回的经验,我没太惊讶,默然端着旁边的清水,给自己再淋了一番。早已凉彻的水当头浇下来,竟未给我丝毫的难受,反而有丝几近温暖的惬意。
对月望了望自个手,指甲也似乎长了些许。
我看着自个长长的指甲,呆了片刻,方挑灯,将之前吸收阴气之际觉着欠缺的地方记载下来。复写了一张药浴单,除了主药忘川草,更添了其他几味砂砾之中颇有存量的冥界药材作为辅料。这些都是书上有记载,我自个又试吃过的,其效用我再清楚不过。
忘川草带来的功效,摒绝了倦意,我不愿睡下,便按着药浴的思路,再调了一可口服的药方,煎汤服用。
晨光渐起,走廊那头让渡一盏灯光,随着脚步声逐渐临近。
我坐在院中,守着眼前的药炉,手里头有一搭没一搭的给扇着风,静待第三炉调试过配比的汤药出炉。
往常这个时候,也有起得早的侍从远远走过,去庖屋劈好柴,生好火,免得哪里的主子突然起得早要吃东西。
只是这脚步尤其的轻缓从容些。
我掉过头,随即惊喜起来,丢开手里的蒲扇:“哥哥,你怎的提前回来啦?!”
入院者,一身华贵朱红的官服,头戴玉冠,手中执一盏宫灯缓缓而来,即便未有人前后簇拥,亦有一种说道不清的矜贵。灯光澹澹映衬,整个人便好似玉琢,无暇到几近发光。
陛下见我喜出望外,惯来冷清的脸上亦含了些许笑容,无比顺畅问了句:“这般开心,是想我了么?”问完,自个先一愣,像是没想到自个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我却没顾忌那些,迎上去接过他手里的宫灯,歪着头笑吟吟凝着他:“想啊,特别想!”
陛下微默,撇开脸去,面色泛红,轻咳了声:“别嚷嚷,小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