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薄西山,画堂暮深,半夏融光一泄如故。陌上初凉,彼岸曾殇。霞光不待,余晖影绰,点点滴滴,圈圈重重,在我的轮廓上,轻轻镂刻一层,香槟色的,剔透光晕。
夜天彻舞的萤火,让我无暇顾及身旁的少年:“卫子悦,恶魔岛是你的对吗?”
卫子悦痴痴地看着我的侧颜,温柔应和:“是。”
我很纳闷卫子悦的坦诚。人人都知道,恶魔岛是一座争议性的岛屿,可是,恶魔岛,一直归新皇的直系军队——“子夜歌”掌管。
然而,他们都错了。恶魔岛的持有者,是卫子悦。
我瞬也不瞬,凝视着我的面前,指尖上,落满碧绿色的萤火:“我想知道,恶魔岛上,有什么毒蛇猛兽。”
卫子悦点头,声音略略,带了些低沉的沙哑:“太多了。”
我偏头,斜斜睨了少年一眼:“卫子悦,我想去恶魔岛。”
萤火溢彩流光,卫子悦的眸中,却只刻画着我的容貌:“你为何要去?”
我不再看他,转而拨弄着我的裙裳:“我要看看那个女人,是不是死了。”
卫子悦皱眉,猜测着:“你说的是澜怜儿?”
我挠了挠额间,摇头否认:“不是她。是另一个女人,你的母妃,即墨贵妃。”
话落,卫子悦的镇定自若,让我看不出一丝破绽。可是,他的声音,有点颤抖:“你怎么知道?”
我若无其事地瞄他一眼,仍旧抿唇轻笑:“蛊国人人都知道,即墨贵妃死于当年的蛊毒之乱,可是我知道,她被你藏在了恶魔岛。”
卫子悦眸光暗了暗,转而恢复如初,他皱眉轻叹:“秋惑,你好像知道得,太多了。”
我抬眸看他,对着自己的颈项,比了一个手势,探究着他的想法:“怎么,你想杀我?”
卫子悦无奈一笑,他的话语很轻,却很有力:“不会。”
卫子悦,我好像,有点看不懂你了。
我转身离去,头也不回,将夜天萤火,抛之于后:“那么走吧。”
可是终究,夜天的萤火,抛不掉。
“好。”
卫子悦不再犹豫,提步追上我的步伐。
通往恶魔岛的海域,名唤“恶魔海”,不过,恶魔海到底在哪里,只有卫子悦和他的手下知道。
穿过一重又一重画廊,我们的面前,终于出现了一扇铁门。
卫子悦回眸:“随我来。”
“好。”
我跟在他的身后,小心翼翼。我曾经来过这里,所以我知道,这里机关重重,十分恐怖。
我象征性地问道:“要遮上我的双眼吗?”
卫子悦,他应该会这么做的。
卫子悦顿住脚步,不紧不慢地开口:“不用。”
我很纳闷,卫子悦为何对我,这般不设防?难道他不怕,我泄露出去么?
地道很长,可是,四周繁复交错的美丽宫灯,让这幽深的地道,明亮如昼。
我在他的身后,看着周围熟悉的布置,看着少年的身影,有那么一瞬间,似乎回到了,很久很久的从前。
卫子悦极小心地,避开所有的机关,无微不至地,护着身后的我。
我甚至产生了错觉:这是卫子悦吗?
一个不留神,我踩到了一个暗格。
“砰砰砰砰!”,阵阵爆炸声,不时传来。就在这最危急的关头,卫子悦却猛地挡在我的身前,生生受住了所有的痛苦。
此刻,我的脑海,却猛地想起,当初的那场大火:冷宫中,卫子悦见火势越来越大,带着澜怜儿快步离开,头也不回:“秋惑,你这个毒妇,最好灰也不剩!”
卫子悦,是否,我为你征战天下,换来的,就是你的一句“灰也不剩”?
卫子悦,你时时刻刻,都像躲瘟疫一般地躲着我呢。
火光冲天,我不顾一切地想要逃出去,却发现,门已经被锁上了。卫子悦,你,够狠!
卫子悦,当我踹向门窗,狠狠地诅咒你的时候,你嗤笑的话语,比最锋利的刀剑,还要无情:“我不需要你的原谅,你以为你是谁!”
曾经的种种,如海水一般,汹涌澎湃,崩溃决堤。我怔怔地站在卫子悦的身后,久久回不过神来。
“啊!”
卫子悦压抑地低吟痛呼声,将我的三魂七魄,再次拽回。
刚刚,我这是产生幻觉了吗?卫子悦竟然奋不顾身地救我?可是,他怎么可能待我如此呢?
我烦闷地甩开心中的不解,快步走到他的身边,故作关心地询问着:“你怎么了?还好吗?”
卫子悦,无论我多恨你,我现在,是绝对不会让你看出来的。
卫子悦的胳膊上,开始渗血,他疼得,狠狠皱紧眉头。他轻轻咬着牙,脸色晦暗,温柔看向我,带着些,莫名地安抚,甚至喜悦:“没事儿,一点小伤,只是破了点皮。”
我蹲下身,认真地查看着他的伤势:“我帮你包扎吧。”
卫子悦点头,神色中,有点猝不及防的呆滞:“好。”
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会从卫子悦的眸光中,看到了某些,类似于爱的东西。
我压下心思,抬手,缓缓撕开一层层白纱,将它轻轻地,覆盖在卫子悦的胳膊上,末了,在结尾处,打了一个妖娆的“脣光结”。
我记得,卫子悦每次受伤,白纱上,一定会有一个“脣光结”。他说,那是他的幸运物,有了脣光结,他的伤,就不会痛了。
可是,卫子悦,这是真的吗?
卫子悦忽然抬头,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