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大人,搜遍了,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捕快回答。
吕员外暗地抹了一把汗,他可是知道后院关着三十多个孩子,不知道谁这么机灵,提前把小孩都转移走,只要没发现人,他们家做人肉包子这个说法就不成立,再这方才那声音已经证明盗窃的另有其人,不是他儿子,两个方面都洗白了,安安全全把关大爷都送出家门,明日再送点“压惊”的药材补品,这事应当揭过去了。
知县捋了捋小胡子,“去了发现人的地方看过了吗?”
捕快来到的时间不长,只听说江流县大多数人家遭贼,贼人翻墙进了吕家,又听闻自家大人去了吕家做客这才急匆匆过来。捕头眼睛一转,瞥眼地上身着绮罗的胖子,怀里的珠宝玉石都还没有收走呢,大约是明白过来。
于是对跪在一旁瑟瑟发抖的管家说道:“有劳管家带路。”
捕头分出一半的衙役捕快带走,剩下一半留在前厅。
但事已至此,吕家的嫌疑倒是洗清得差不多。
“各位乡亲莫要慌张,江洋大盗被两位大师引走,至于吃小孩一事,纯属子虚乌有,兴许是吕员外得罪了人,他怀恨在心栽赃陷害,本官也会继续调查下去,给乡亲们答复,赵捕头去探查有没有剩余遗漏的,现在请丢失东西的乡亲排队到师爷跟前做个登记,我们根据你们描述的东西,返还下去。”
知县让人珠宝玉石都收起放到托盘,让衙役带人去师爷那儿口述他丢失的物品,师爷录下让他们按下指印,等所有人都描述完毕,再根据录下的,对应托盘的东西归还。
地上被打晕的人幽幽转醒,捂着脖子,双目呆滞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在这里。
“爹,我怎么在这!我饿!”他喊道,嘴边挂着一抹亮晶晶的液体。
大家第一次见到活的吕家大少爷,他平时深入浅出,没想到这位大少爷原来……脑子有点毛病。
知县见到这个憨头憨脑的胖子,也忍俊不禁,挥手让吕员外把人给带下去。
吕员外求之不得招来丫鬟赶紧把人带回去,谁知道这个傻孩子会不会因为肚子太饿,说出惊人之语,那之前的好运就白瞎了。
就当他放下心头大石,喜不胜收,忽闻少年的声音由远至近,像乌云密布的夏夜,陡然响起惊雷,毫无征兆地炸开,上来把人吓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大人,我要告吕家!一告吕家拐带孩儿;二告吕员外助纣为虐,为一己之私残害小孩性命,草菅人命!”
裴朔和裴杨踏着地面的水花,裴杨撑起油纸伞,给裴朔遮去绵绵细雨,饶是如此,他们两人也带着一身寒气。
与离开老奶奶家对比,裴朔的左肩染红,跟阿瑶的伤势看起来如出一辙。
他捂着肩膀,脸色毫无血色,坚定迈步走来。
“大人,吕家通过各种手段,从人伢子手中买来十五对童男童女,加上后院关押的少女统共三十余人,都是为了满足吕员外的儿子的口腹之欲!我跟我的同伴被拐卖,被两个和尚卖了600文的价格,而后,管家把我和其他小孩关到一起,等我意识不对,胖头胖脑的人削去我肩头的肉!”
裴朔阐述,“请大人为我们做主。”
他在肩膀割了一刀,速度快得连裴杨没来得及阻止,明知道最不划算,也明知道有其他的方式可以解决,他依然选用两败俱伤的方式,与其说是苦肉计,倒不如说这是他的自虐。
闹事的百姓走得差不多,还有部分百姓没得到自己所丢失的财物,不愿意离开。
结果又看到新的一出。
“诶,那个江洋大盗说吕家专门做人肉包子,他也说小孩是要吃的,这么说这一定就是真的了!太可怕了,不能留在这,不然连我们都被吃掉了。”
“吕家儿子痴呆,会不会就是……吃多了报应?”
“对的,肯定就是这样,我们快走吧,天啊,我家就隔着一条街,万一我儿被人拐带过来可怎办?”
邻里窃窃私语,原本知县头疼如何送走他们,现在完全不用担心,他们急急忙忙就走,后面好像有凶狠的恶犬厉鬼追赶。
吕员外正值壮年,眼未瞎,耳未聋,邻里乡亲的话传入他的耳朵,难堪之极,气得他浑身发抖破口大骂。
裴杨直接拔出剑,架在吕员外的脖子上:“闭嘴,我家少爷何等尊贵的一个人,开国侯嫡子难道还会说谎?”
另一只手掏出腰牌,上刻有家徽,知县定睛看了半天。
这真的是开国侯嫡子!
那位传闻星君下凡,助当今圣上打下江山的裴朔!
“开……开国侯嫡子?”江流县知县下意识便站起来,开国侯嫡子的事他略有耳闻,听闻今年由于开国侯续弦,只有嫡子过来南浔县避暑,后来干脆留在南浔草堂念书,却没想到他竟来了江流县,还被绑进吕家,据说差点成了人肉包子?
“报——”
捕快疾奔而来,在他们面前急刹,身形摇晃,语速非常快,道:“报告大人,后院清理出几具幼童尸体!”
知县扫视一周,想起傍晚吃的祈雨宴,大鱼大肉,天知道里面是什么肉呢,脸色更黑了:“来人呐,把人都押回去,听候发落!”
也不顾村长等人的叫唤,再也不看面如土色呆滞的厨娘,快步慰问受伤的裴朔,背着手踱步离开吕家。
今晚,多少人无法入眠。
雨下了一整夜,直到清晨才收,薄雾散去,绢白的飘带横亘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