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谋士收买这些富贵商人,图的自然是钱财,而富贵商人甘心破财,想借的不过是太子朱萧的势。
太子图财,商人借势,双方各有各的打算。
倘若顺利,这样的打算可谓双赢。
可倘若不顺利,这样的打算便只能是一方利一方损。
利的自然是太子,损的自然是商人。
朱萧突然间想图这些富贵商人的财,玉拾尚不知是为了什么,但这足以说明朱萧的财况已出了大问题,不然不会图谋到商人的身上。
富贵商人则是想借朱萧的势来为自已开路,更方便盈自已的利,可这样的开路暂时却是不可声张不可见光的。
一旦见了光,不免让人如同玉拾想的那般想到朱萧的财况,而朱萧正好管的是楚国户部这样的经济命脉,皇帝朱元闻风后不可能不查。
最终查的结果是什么,又会酿造出怎样的后续灾难来,真真是令人不得不为朱萧捏一把冷汗,所以荆湘湘的父亲才会与荆湘湘说出“这买卖虽大,却是一个长远的买卖,没个三年五载,恐怕也见不到效果”这样的话来。
由此可见,荆湘湘的父亲倒是一个看得透彻的商人。
只是既然已看得透彻,那便该深知其中冒的险有多大,然朱萧是太子,即便知道这是在断头台与富贵窟两边游移的买卖,荆湘湘的父亲也没有可选的余地。
不仅荆家是,就连余下的莫家、姚家应当也如是,就是不知莫家老爷与姚家老爷是否与荆家老爷一般看得透彻了。
玉拾道:“投入多少,回报便会多少的成倍,荆家财大气粗,投入的钱财必定不少,尽管得拖个三年五载方能看到回报,但这回报一来,荆家必定更上一层楼,那么成为三家之首也不是什么难事。”
荆湘湘道:“可惜这样的买卖并不是我们荆家只一家便能吞下的,我听我哥说过,莫家与姚家也做了这样的买卖……这个千户大人应当也晓得才是。”
荆湘湘的暗喻,玉拾听明白了。
令玉拾意外的是,荆湘湘竟真的如外间传言那般,不仅参与了荆家买卖,有意在日后接管一部分产业经营,居然连她与姚家的关系也知道个一清二楚。
在楚京里做买卖,门面广是一回事,理得清楚京中各个人物间的利害关系也很重要,要如何衡量这些利害关系中的主次、避讳及打交道却又是另外一回事。
以玉拾看来,荆湘湘应当有接受过这一方面的教导,只不过不知是因着时日尚浅,还是天资不够,荆湘湘所了解的不过是一知半解,远远达不到心中自有计量的程度。
玉拾不禁试探道:“原来荆小姐也知道姚家是我外祖家,可荆小姐大概不知道,我自小便不曾到过外祖家,也未曾想过要去,即是连进过姚家门都不曾,又何谈晓得不晓得?”
荆湘湘一听,果然神色有些犯迷糊,还瞧了眼候在身后的阿秋,显然她得到这情报也是不久,且这情报还不尽不实。
可倘若荆湘湘真的有派人去查探玉拾与姚家的关系,情报不可能会是这样不尽不实的结果,毕竟玉拾与外祖家形同陌路这一件事在楚京算不得秘密,只要有心人一探查,皆能尽然晓得。
莫非荆湘湘并非查过她与姚家的关系,而是自荆家人中的谁听来的?
玉拾在心中猜测着,又想着倘若真是如此,那么那个荆家人应当就是荆家的少爷,而荆家少爷是特意查的她,还是早就晓得这事?
不管是特意的查,还是早就晓得,能在近来让荆湘湘听到关于玉拾的事情,那只能说明如同她在查荆家一般,荆家也在查她!
一个小小商户竟敢查她北镇抚司第一卫所的堂堂千户,荆家少爷自是还没有这个胆量,那么给他这个胆量的幕后人会是谁?
是钟演的人?
还是太子的人?
亦或还有第三方的人?
就在玉拾回答后的思忖间,荆湘湘也在努力回想着她自哥哥荆怀松那里听到的话,好似当时也有提到玉拾与外祖姚家似乎并不往来的事。
一回想清楚,荆湘湘真想咬断自已的舌头,心道玉拾既是与外祖姚家不往来,那也是因着玉拾病逝母亲之故,她却什么不提,偏偏提起玉拾心中最难过的事情来。
荆湘湘带着懊恼赔罪道:“对不起……千户大人,我只是听哥哥说过一回,刚才又嘴快……”
玉拾见荆湘湘这样诚心待她,她却是带着目的接近人,心中不禁有愧,听着荆湘湘的赔罪,心中愧意更深了,不禁道:
“荆小姐无需致歉,我与外祖家从不往来一事,在楚京中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只是未曾想过荆少爷居然这般了解我与外祖家的事情,真乃本大人之幸!”
本是愧意满满而安慰荆湘湘的话,可毕竟跟在罗恭身边久了,近墨者黑,不自觉也跟着染黑的玉拾说到最后,还是随之射了一支暗箭直指荆家意图。
荆湘湘闻言,立马便慌了。
荆湘湘怕荆怀松私查玉拾与姚家关系一事被玉拾误会,所谓民不与官斗,玉拾若是不计较,那自然是小事,倘若玉拾要计较,那多的是法子找荆家的晦气。
荆湘湘虽在做买卖上颇有眼光,算得上荆家这一辈年轻人当中的翘楚,但因着女儿身,与外打的交道有限,并不十分懂得与人虚以委蛇、探人虚实的道理,时常被稍微狡猾一点的人一套便套得乱了方向。
此刻,便是如此。
荆湘湘除了是被玉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