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高悬,星河灿烂。杜洪静静地躺在巨树下,半身被蛇血染红的衣衫已经开始略微发黑,凝固的蛇血变成小块儿散发着淡淡地腥气。他仍在昏迷,表情安详,停留在倒下前对着张春明笑起的那一刻。
张春明也是静静地在一旁,手中拿着青纹剑,面无表情又及其熟练地将巨蟒开膛破肚,将蛇皮剥落露出晶莹剔透的蛇肉。杨林看着杜洪安详的面容和染血的身躯,脸上全是挣扎与歉疚。三人都沉默着,万籁俱寂百兽尽藏百虫噤声,青纹剑不时划过巨蟒鳞片发出刺啦的声响,场间安静得可怕。几只萤火虫翻飞过来,似乎被着沉重的静默所压迫,跌跌撞撞地往远处飞去。
“小张,我…”杨林沉默了许久,还是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该说什么,自己的懦弱还是无能?或者别的什么?他嘴张开,喉结动了动,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杨捕头,你不必自责。”张春明仍然把弄着巨蟒,其实他拆下来的蛇肉够他们三人吃半个月了,但是不知为何,他仍是不知疲倦地将这巨蟒碎尸万段。
“面对这样一头异兽,换作是我表现也比你好不了多少。我刚发现它的时候,也是被吓得腿软,要不是老杜就在我身边,我也早就屁滚尿流了。其实说白了,我们也不过是比普通人多练了几年武功,却没有超脱人的范畴,只要是人,面对这样的生物谁能真的不怕呢。”张春明拆解得差不多了,拿出火折子拢过一堆枯枝败叶开始生火。“你要是实在心中不舒服,就过来帮忙生火,把这蛇肉烤着吃了,这一仗是我们赢了,当然要享受胜利者的权利。既然这巨蟒已经被老杜杀了,咱们不能下阴曹地府找它算账,只能吃它的肉喝它的血,便宜它了。”
杨林走过来,拿出自己的佩剑将蛇肉一片片的穿在剑上,放在火堆上炙烤。虽然张春明出言安慰,但是他心里还是十分地不好受。
不一会儿,蛇肉烤得滋滋作响,不知这巨蟒是何等异种,烤出来的肉竟然有种清香扑鼻。张春明明显感觉到四周的山林开始躁动,仿佛有很多猛兽在蛰伏。杨林把剑递给张春明接着烤,拾起散落的蛇鳞撒在四周围成一个大圈,一只斑斓猛虎跳了出来,虎视眈眈地盯着张春明手中的蛇肉,想要过来却不敢踏过那条蛇鳞铺成的边界。
“没事,它们没胆量越雷池一步的。”杨林走过来坐下,不再言语。想想也是,这巨蟒不知盘踞此地多少年,横行无忌,已经是当之无愧地百兽之王,余威尚在怎么是这些普通猛兽所能侵犯。在悠长的岁月里,它的鳞片已经坚硬无比刀枪不入,不知有多少无知的高手猛兽想要挑战它的权威,全都被他吞入腹中,更多的便是埋于此地,葬身荒野。若是张春明他们掘开他们脚下的土地,就会发现无数尸骨,甚至有不少宝剑珍玩,也会明白此地草木如此丰茂的原因。单论实力,怕是百十个杜洪也打不过它,但是它却倒在了这里,倒在了那样惊才绝艳地一刀之下。昔日之王,今日也不过是腹中之餐。
“嗯哼。”巨树下传来一声呻吟,张春明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嗖一下就窜到到了杜洪身边,他其实根本没有在意过那些野兽,只一直注意着杜洪,听得真切,应该是他醒了。
“老杜!”他跪坐在杜洪身边,将他扶起来。杜洪被一声呼唤,悠悠地睁开了双眼。
“春哥儿,你没事吧?”他的第一句话就是询问张春明的情况。张春明眼眶一红,鼻尖酸涩,对杜洪说:“没事,老杜,你把那条巨蟒干掉了,我看到了你的刀法,很强,十个我也打不过。”
杜洪笑了起来,“又说笑,我还没劈下来你小子就跑了十八丈远了。”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感觉全身筋络骨骼剧痛无比,痛呼一声就要倒下去。张春明急忙用力扶住他,杨林也赶过来帮着张春明将杜洪扶到巨树边靠着树干坐起来。他待杜洪坐好,躬身对着杜洪拜了下去,低着头说:“杜兄,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愿舍生忘死但凭差遣。”
“杨兄弟言重了,我们也不过是自救而已。”杜洪靠着树干,虚弱地说。杨林仍是弓着身子,不肯抬头。杜洪对着张春明使了个眼色,张春走过去把杨林强行掰直。
“我家老杜的意思就是,让你以后好好表现,不要来这些虚的,比如下山弄个万把两银子给我们花花。”张春明板着脸说。
杜洪瞠目结舌地望着张春明,一时间说不出话来,狠狠的喘了几口气。杨林也愕然地看着张春明,随即发现张春明眼里的戏谑,旋即明白过来,也不知如何答话,只是感激地朝着二人再拜了拜。
“喂,你以为我跟你开玩笑的啊,我告诉你我是认真的,远的不说,就山下那两匹马,咱们进山两天了,马肯定没了,那你可得赔。”张春明指着杨林,好像十分气愤,一脸肉疼。
“好好好,我赔我赔。”杨林无奈地说,被他搞得颇为沉重的气氛一下就被无形间化解了。
“春哥儿,你就别调戏杨兄了。”杜洪没好气地说,兴许是大声了些,扯动了受伤的筋脉,再次闷哼一声。三人都不精通医术,若是有神医在此对杜洪进行查探便会得知,他全身骨骼筋脉都断了个七七八八,若无奇遇便是彻底地废了。这般情况他还能醒过来,全是因为他的意志力着实坚若铁石。
“老杜,你没事吧。”张春明焦急地问道,杨林也一脸关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