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知阿依慕有了身孕之后,胤祚接连几天心神不宁,只想回京城去看看,但是现在胤祚毕竟还在任上,擅离职守乃是重罪,哪怕胤祚身为皇子也不能违反。
虽然都统府的新年也过得十分热闹,有云婉儿、吴泽率银行和百事行开展的年会,有巴海率领的军中诸将来找胤祚拼酒。
还有在景阳街上撑起的大锅,煮满了饺子,与百姓们同吃的喜庆气氛,更有像是后世游行队伍一般的舞龙舞狮,喧天的锣鼓声和鞭炮。
但这些胤祚都是兴趣寥寥,连腊月银行盈利五万两银子的好消息,都没能让他高兴起来。
这个新年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去了。
新年过后,巴海将军派到朝鲜去的人手,已经确定了吴泽的身份,他的经历也得到了印证,这让胤祚进一步打打消了对他的顾虑,把百事行大掌柜的位置安心交给了他。
雨水时节,地里的冬小麦终于开始了拔节,细心看的话,从早到晚,就能看出长高了不少。
看着地里的麦子一天天长高,积雪的渐渐融化,农民们的脸上情不自禁的绽放出了笑颜。
饥荒和迁徙夺走了难民们很多亲人的生命,本以为会就此消沉下去,但官府帮他们重新组建了家庭,又分配了田地,让他们重新打起了生活的希望,看着地里的麦苗茁壮成长,他们也渐渐的扎根在了这片土地上。
在广大农民兴奋不已的日子里,有一个人却是全无兴奋之意,他就是在陶府的陶然。
被关进大牢之后一个月左右,胤祚就受到了来自吉林将军的求情信,让胤祚看在他的面子上放陶然一马,并许诺将金矿的收益再让给胤祚一成的好处,胤祚答应了。
所以陶然现在已经回到了陶府,不过和他被抓进去之前那副意气风发的样子不同,他现在形容枯槁、精神憔悴。
在牢中,那些狱卒也没有苛待他,饮食起居与普通囚犯无异,但陶然好歹也是富人家,从小锦衣玉食,住进去自然不习惯,加上心里怨恨、惶恐等情绪左右,精神都有些不正常了。
这也是胤祚要赶紧把他放出来的原因,免得死在监狱里,被吉林将军记恨上。
陶然虽然身心俱损,也不敢向胤祚报复,但是那些泥腿子他是恨得咬牙切齿,每天都在琢磨怎么惩治他们。
因为胤祚的原因,现在陶家的行事收敛了很多,那种明着违法乱纪的事情,已经不敢做了,但是暗地里做些事情,却还是可以的。
陶然想着,干瘦的脸颊上浮现冷笑,越发显得他面色可怖。
这时,陶府的管家赶来了,见他就跪在地上道:“老爷,小的办事不力,农具……没能带回来……”
陶然听了这话冷哼一声道:“你不是说找了个可靠的铁匠吗?”
“本来小的与那铁匠约定今日交货,可没想到小的今日过去,却发现那铁匠早就人去房空了,多方打听才知道,这铁匠是因为跟咱们陶府做生意,而被百事行下了令,所有日用品均比比人买的贵十倍,活不下去了,才逃离了齐齐哈尔……”
陶然听完,猛地大怒,手中茶杯扔到地上,摔得粉碎:“百事行,百事行……他们就这么无孔不入?难道这齐齐哈尔离了他们就活不下去了?”
管家低声道:“老爷,您在里面……咳……您恐怕不知道,这百事行发展极快,现在齐齐哈尔市面上的商家店铺,绝大多数都是他们开的,而剩下的极少数,也都听百事行的调遣。百事行很早之前,就发布对陶家的提价令,凡是卖给咱们的东西,全都提价十倍以上……”
陶然指着管家道:“蠢货,你不会让佃户去买?不会去黑龙江,去吉林,去盛京买?非要在齐齐哈尔这吊死?”
管家哭丧着脸:“老爷,周围各地的商人们,都已得了百事行的警告,怕是没有人愿意得罪他们卖给咱们货物了。”
陶然一口气被堵在胸口,说不出话来,半晌道:“罢了,既然如此,那就按十倍价格买了便是,等清明收租,起码有几千两银子,就算农具贵了十倍,也一样买得起。”
“是!”管家应道,但是没有起身,神情犹豫。
“还有什么事?”
“……陶府银子……已经不多了……”管家吞吞吐吐的道。
“什么?”陶然从座位上跳起,一把揪住了管家领子,满脸通红的逼问道,“陶府近百年积蓄,怎么可能没银子?你休想瞒我!一定是你趁这段时间把银子吞了……你把银子藏到哪去了?你说!”
力量之大,简直不像是陶然瘦弱的身体发出来的,管家被勒的喘不过气了,挣扎中猛一用力,陶然被推出丈许,管家这才缓过气,大声咳嗽。
“好啊,王八蛋,还敢还手!我今天掐死你!”陶然说着又绕上前。
“……副都统……咳咳……”管家这句话让陶然停了下来,没用陶然逼问,管家已经跪着,一五一十的道,“您入狱没几天,副都统就领着几个小吏,把县衙的账簿翻了个遍,查出了出了陶家偷税漏税,小的怕您被副都统以此加罪,才把那些银两给了他。”
“多少银子?”陶然粗着气问,活像一个赌红眼了的赌徒。
“一万三千多两……”管家小声道。
“什么?”陶然像是被踩住了尾巴的猫,气急败坏的指着管家鼻子问道,“蠢货!我陶家这么多年,总共也没赚到这么多银子,那小狗肯定动了手脚!”
管家大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