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玉柔等了许久,也不见墨荷应声,抬头看去,见她还怔立在原地,不由不耐地催促道:“墨荷,你怎么还站着不动?”
“你不过是区区的妾侍,有什么资格命令夫人为你打水?”随后赶来的丫鬟为墨荷抱打不平。
周玉柔蹙眉:“墨荷是我的丫鬟,我吩咐她做事,与你何干?”
丫鬟呵斥道:“现在夫人才是世子三媒六娉迎娶的妻子,你——”
墨荷赶紧阻止了她,道:“别说了。”
丫鬟着急道:“夫人……”
墨荷敛眸,走了上前,轻声道:“小姐,这是奴……我最后一次唤你小姐了。日后需要服侍,你尽可以叫府中其他的丫鬟。以你现在的身份,再让我服侍你,并不是太合适,恐怕会有失世子的颜面……”
周玉柔脸色一沉:“你!”
她的眸中冷光一闪而过,似是站立不稳,往后倒去。
一声厉喝突然自身后传来。
“你在对玉柔做什么?!”
不等墨荷有所反应,一股极大的力道将她推开,她踉跄几步,险些摔倒。
靖安王世子旋风一般来到周玉柔身边,将她扶住:“玉柔,你没事吧?她对你做了什么?”
周玉柔柔柔弱弱地依在他怀里,愧疚地道:“世子,不要怪墨荷,这都是妾身的错。妾身忘记了墨荷已经是世子夫人,刚才还想吩咐她打水,是我太不懂规矩了。”
“什么规矩?”靖安王世子变得难看,“她区区一个奴婢,竟敢用身份来压你?”
墨荷心上再被扎上一刀,她满眼不能置信地看向靖安王世子。
靖安王世子抬头,满脸怒容地看向她,呵斥道:“我昨日已经跟你说过,我娶你也不过是为了玉柔。你现在竟敢用身份来压玉柔?我本以为你也是一心一意为玉柔,没想到你如此歹毒!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周玉柔道:“世子,别这样说,毕竟墨荷现在是你的妻子……”
靖安王世子握住她的手道:“玉柔,我的妻子永远只有你一个。她不过是奴婢,你让她做什么都行。”
原来在他眼中,她根本就什么都不是。
看着恩爱无比的两人,眼泪淌在墨荷的眼眶,负面的情绪从心底深处滋生,破茧而出。
她转头离开。
丫鬟急忙追赶上去:“夫人!”
*
卫王府。
卫王世子步入沈乐蓉的房中,看向穿戴着凤冠霞帔的新娘子,神色凝重地开口道:“蓉儿,你真的想好了要嫁给张家的小郎。若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今日与沈乐蓉成亲的,是张御史的嫡长子。
卫王定下的这门亲事十分仓促,卫王世子觉得这其中必有蹊跷。
喜帕之下,新娘子轻轻点头,声音带有几分羞涩:“阿兄,我已经想好了。张郎与我门当户对,我对他印象也不错,这门婚事,是我自愿的。”
卫王世子微微蹙眉:“可……”
这时,喜婆在外喊道:“世子,郡主,迎亲的花轿来了!”
新娘子轻轻一笑,道:“喜事到了,劳烦还阿兄送我上花轿。”
卫王世子迟疑片刻:“……好。”
他牵着沈乐蓉的手走出王府。看着被喜帕遮盖的容颜,卫王世子微微凝神。
在喜宴前夕,卫王将沈乐蓉从宫中接了回来。可近几天来,沈乐蓉的脸因起了红疹,直到喜宴前,脸上都是蒙着一层厚厚的面纱。
原本出红疹是不吉利的事情,按理说应推迟成亲的时间,可张御史府并不介意,反而迫切地要迎娶沈乐蓉过门。
卫王带回来的沈乐蓉,身形与之前的沈乐蓉一模一样,声音的确也是她的,说话的语气也是一模一样。
但卫王世子总觉得有怪异的地方。
每当他想要找沈乐蓉问个究竟,都会被卫王以各种理由支开。
微微收敛了思绪,卫王世子将新娘子送上了花轿,随后折返回到府中。趁在卫王不在的机会,他唤来心腹,吩咐道:“你去查一查,近来父王和郡主都去过什么地方。”
*
七月初七。
七夕佳节如约而至,上京城的夜晚繁荣依旧,但似乎更加热闹了。入夜后,各大酒楼点亮了花灯,在为七夕庆贺。各式各样的花灯装饰着大街小巷,热闹非凡。
据说官府还准备在夜晚举行七夕庆典,上京城还将举行一场盛大的兰夜斗巧——这原本是源自宫廷的游戏,后来传到了民间,渐渐成为百姓庆祝七夕的方式。
苏琬特地让墨衣取出上月刚订做的新衣,她挑了又挑,始终选不出满意的一件。
直到墨笙过来催促:“姑娘,时候不早了,再不走,七夕庆典就要开始了。”
苏琬仍是犹豫不决,她又磨磨蹭蹭了一会儿,方才挑了一套衣裙换上,抱着团子出门。
苏府大门外,早已有一辆马车停在那里。马车的车身通体漆黑,被帘布遮得严严密密,但这上面却没有任何标记。
苏琬走上前去,墨衣正要跟着上前时,却被她阻止:“墨衣,你不必跟来了。”
墨衣睁大了眼:“姑娘?可是这……”
苏琬道:“你不必担心。今日的事情,我已经跟娘说过了,她也是知道的。”
墨衣微微咬唇,担忧地看她一眼,还是应了一声“是”。
苏琬登上马车,正要坐下时,才发现马车里已经坐了一人。夜里光线不足,只依稀看到一个人影。
她的心跳停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