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陈霸先自然是对马家感恩戴德的。
“马伯伯身边人多口杂,他一知道,说不定其他人都知道啦,我不想让太多人知道我活着的事。”
祝英台叹道。
“这世上要没有了祝家娘子,才是幸事。”
她留在祝家,也是个拖累,祝家怕是也知道这一点,才会为她准备京中的产业。
“您说笑了,如果您是担心曾为贼人劫掠之事,我觉得马公子应该不会为这种事而猜忌……”
“跟马文才无关。”
祝英台的脸上漫溢着对马文才的信任之情。
“正因为我相信他,所以更不能给他添麻烦。”
她这话说的让陈霸先完全不能理解,但他自少时起便命运多舛,已经学会了如何缄默,见祝英台不愿再提,也就不再劝她。
左右安全将她护送到京,就算是全了他们的恩义。
这艘运粮船是马太守特意遣入京中的,运粮为主,顺便为儿子送去家书,告之祝家船队出事和自己要致仕回乡的事情。
这时节交通不便,消息难以沟通,马太守从儿子那里大致知道祝家船队会出什么事,却没想到“儿媳妇”会出事,如今也有些无从下手,一边放下手边的政事亲自带人手去接应祝家,一边向京中送出消息希望儿子能尽早应变。
若是马文才在这里,便会庆幸祝英台的谨慎。
自褚向之后,他怀疑有人在家中埋了钉子,如果祝英台去了太守府,消息必不能瞒住。
太守府人多口杂,内外不绝,便是有眼线也无法排查,如今他父亲要辞官回乡,按照惯例,只会带着家人和几个家中世代伺候的忠仆,那些眼线也就无法再混入其中,轻易解决了这桩难题,倒是意外之喜。
祝英台环抱着自己,看着陈霸先搓着麻绳,又利索地将麻绳织成渔网,除此之外,他还修理好了几张案几,动作利落的像是传说中的田螺姑娘。
因为知道祝英台的身份,他除了正事以外其他的时间都守在她的身旁,担心其他人会唐突了他。
但他又恪守身份,绝不靠近她的身边,如无必要,也不和她有任何接触。
两人就这么桥归桥、路归路,竟也达成了某种默契。
船外江水滔滔,船尾一片宁静。
陈霸先忙忙碌碌,祝英台想象着马文才见到她会有什么样的惊吓,除了“我也总算能吓到马文才一次”的窃喜以外,也不免有些担心挨骂的害怕。
“有外人在,应该不会把我骂到臭头吧?”
祝英台瞟了一眼陈霸先,心中嘀咕着。
感受到祝英台的目光,陈霸先停了下手中的木活儿,看了眼对岸,突然说:
“已经快到陵口了。”
“呃?”
祝英台对这些古代地名没有太大的概念,蒙圈地看着陈霸先,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陈霸先却不同,原先只是长兴一个小小的渔民,自从在船上任职,也算是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他记忆超群,对于地理方位更是有着过人的敏锐,有时候甚至连老船曹都要询问他对方向的意见。
见祝英台没有明白过来,陈霸先笑笑,结束了手中的活计,回应了一声船中同伴的呼喊,转过头向祝英台说:
“我不能再陪郎君了,到了陵口,便要忙碌起来了。郎君也准备准备吧,你那路引毕竟是伪造的,也不知能不能蒙混过关。”
虽说乘的是官船,大部分时候不看路引就能糊弄过去,但这世上的事,谁也说不准。
他伸了个懒腰,在祝英台茫然地表情中指着西边,笑道:
“祝家小郎,过了陵口,便是建康了。”人人都爱马文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