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清漪半低着头,轻声道:“外祖母,张妈妈冤枉我,我没有让素心替我抄经。”
素心嘴角翕翕,又把话咽了下去。
杜嬷嬷松了一口气,张妈妈却不服:“有或没有,我们红口白牙说的都不算,反正经文在杜嬷嬷那里收着呢,不如杜嬷嬷将经文拿出来。”
“张妈妈!”纪清漪突然拔高了声音,目光犀利地看着她:“你是我院子里的管事妈妈,却一直克扣我的月例银子,这些事情我都忍了,可你因为与素心有龃龉就污蔑我,实在让我忍无可忍。如果待会杜嬷嬷拿出经文来,全是我抄写的,你又待如何?”
纪清漪越是如此,张妈妈越觉得她是色厉内荏,她梗着脖子道:“若真是我冤枉了小姐,我甘愿受罚。”
纪清漪语调平平:“好,我等着!”
太夫人这时才开了口:“杜嬷嬷,去拿表小姐抄写的经卷来,我亲自检查。”
杜嬷嬷拿了经卷,交给太夫人,太夫人从头看到尾。
“全是清漪自己所抄写,并没有别人的笔迹。”太夫人紧紧盯着张妈妈的眼睛:“你克扣主子的月例银子不说,竟然还敢出言污蔑!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
张妈妈如遭雷击,声音尖锐地叫了起来:“这不可能,我亲眼看见素心替表小姐抄经的,我亲眼看到的。”
杜嬷嬷朝门口使了一个眼色,立马有人上来对着张妈妈的脸就甩了两个耳刮子。
张妈妈被打的有些晕,也不敢大声说话了。
太夫人这才冷笑道:“你的意思,是我跟表小姐串通好了污蔑你不成?”
“还不快将这欺上瞒下、无法无天的奴才拉下去!”太夫人怒喝一声:“不要打她,直接送到顺天府,就以偷盗的名义。”
若是被打了板子,好歹还能有一条活路。可若是送到顺天府,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太夫人这一招不可谓不狠。
“太夫人饶命,太夫人饶命……”事到如今,张妈妈自然不甘心引颈就戮,只大声求饶:“我跟表小姐无冤无仇,怎么敢污蔑她?我是看不惯素心窈窈窕窕勾引二爷的样子。太夫人,我亲眼看见素心给二爷递东西,好像是一个荷包,二爷也给了素心一个什么东西……”
众人都大吃一惊,素心脸色苍白,瑟瑟发抖。
太夫人的脸色刷地一下就阴了,还未来得及开口问话,长孙陈文钺与外孙纪清泰一起到了。
“祖母,宁王世子与父亲一起给您拜寿来了。”
太夫人听闻儿子回来,心中高兴,因宁王世子徐令琛竟然也来了,不敢怠慢,忙道:“把张妈妈与素心都带下去,着人好好看守,若是逃了一个,我定不轻饶。”
陈文钺的视线就落在纪清漪身上,目中有询问之意。
纪清漪觉得心头一暖,缓缓摇了摇头。
整个陈家,真心对她好的,也就只有钺表哥了。
陈文钺这才放下心,将纪清泰交给纪清漪,然后出去迎接平阳侯府陈雍与宁王世子徐令琛。
“姐姐,你没事吧?”清泰圆溜溜的大眼睛里都是担心,紧紧握着纪清漪的手。
“我没事,你别担心。”纪清漪摸了摸他的头。
黎月澄就站到纪清漪身边,轻轻握了她的手安慰她:“清漪,你别担心,等姑祖母气消了,我们去跟她老人家求求情,素心一定能回来的。”
“可是我一点都不想让素心回来。”纪清漪掰开黎月澄的手,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道:“她会有今天,我喜闻乐见。”
黎月澄愕然,再一看纪清漪,纪清漪就笑了。
那笑容是如此的陌生,带着洞察一些的了然。
原来纪清漪都知道,原来她一直扮猪吃虎,原来她将自己耍的团团转。
黎月澄气得心肝直颤,好一会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清漪妹妹,你可真是好耐心,竟然能忍到今天。”
纪清漪笑眯眯的:“月澄姐姐客气了,比起你来我还差得远。”
黎月澄死死地盯着她:“你别得意,我不过是一时不慎。再说了,不过是两枚棋子而已,没了就没了,值当什么?”
纪清漪摇头:“我没得意啊。不仅去了一个喜鹊,还一并将张妈妈与素心都除掉了。我是高兴,谢谢你这一箭三雕,为我扫清了障碍。”
“如此,我以后不会手下留情了。”黎月澄一声冷笑:“你也别怪我不客气。”
“你何时对我客气过?”纪清漪哂然一笑:“没什么留情不留情的,不过是各凭本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