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马的话幽幽传来,“灵蚯乃是炼制裂骨丹所用,其中所蕴含的,正是能够让灵骨开裂的东西。
只有修炼至骨徒后期的修士,灵骨达到一定的强度,才能承受裂骨丹的药效,灵骨开裂之后,便会散及全身,直到身体上每一处,都有化灵的趋势,才是骨师境界。
这一枚裂骨丹所带来的效果,比得上十年的苦修,故而裂骨丹是极为珍贵的丹药,是多少骨徒境的人梦寐以求的东西。
但是对于未曾踏进道途的人来说,这种东西,无异于毒药,若是平常血肉,灵蚯咬上一口,也只是平常虫蚊一般。
但是你的灵骨,却长在手指,此时脆弱无比,裂开之后,便会荡然无存!”
老马的话无异于给余生判了死刑,余生心中也渐渐黯然下来,这通天道途,恐怕终究不适合自己。
“没事的,我本来就没有抱多大希望,能来此地一观岚崆山的景色,便也值了……”
“你说什么胡话,一骨开裂,数骨无存,等你全身骨骼尽断,便会如同废人一般等死,还说什么值当的话。”
老马的话让余生闭上了眼睛,心中愠怒不屈之意渐渐升起,那股倔强之意蔓延开来,为何?
为何自己的母亲便要是丫鬟婢女,无名无份便要冤死?
为何自己就要受人欺凌,无权无势便要将苦水咽下?
为何自己就要平白死在此处,无怨无恨便要化作黄土?
………
这一声声,一句句,让余生第一次升起了渴望,一股对于道途的深深渴望,一股对于力量的强烈渴望。
“老马,帮我……”
不知沉静了多久,余生将胸中之气吐了出来,换来的,却是老马一声长叹。
“我没有办法,关于裂骨丹之事也是道听途说,让你吃下灵蚯也是暂缓之计,如今想要活命,只有一个办法……”
帐篷内安静了许久,才听到老马下一句。
“上山!”
……………
寒夜终将散去,光芒笼罩了大地,余生已经能够站起来,但是身体上的虚弱,让他移动起来都有些困难。
老马将一包灵蚯扔在余生面前,道,“今天是岚崆山收取灵蚯的日子,你拿着这包灵蚯上山吧!”
余生倚着帐篷口,看着远处密林,此刻显得极为平静,语气也十分坚定,“我准备去爬通天桥,是生是死,在此一搏。”
“你疯了,是我老马的错,是我没有说清楚灵蚯之事,害你落得如此下场,这千条灵蚯,算作是赔偿也不为过……”
老马说着拉住了余生的手臂,宽大的手掌十分有力,“我这个年纪,就算入了岚崆山,注定一辈子只能停在骨徒境界,远不如你拿着有用……”
“我知道啊!”
余生说完,老马便走了出去,似乎放弃了劝慰余生,余生看着他的背影,直直走向了一处帐篷,那里,是老疤子的住处!
…………
岚崆山来人了,五名身穿蓝衣的弟子,脸上的傲然之色做不得假,远远看去,就算不认识他们,也好像在无时不刻的宣告着他们的身份。
他们各自拿着一个白色的盒子,二尺见方,将此处所有人都召集过去,余生来了,却没有见到老马,还有老疤子。
有两个人挤在最前面,一男一女,男的看起来比老马年纪还要大些,约莫四十来岁,女子却极为年轻,头发乌黑,最有特点的是,眼睛也是蓝的,一身蓝色衣衫有些褪色,却洗得极为干净,手指脸颊也不似流婉那般。
她看向五名岚崆宗弟子的神色也与其他人有略微的差别,少去了那股谄媚与艳羡,仿佛天生如此。
余生细细回想,此地的一百多人自己也差不多都见过了,但是这蓝衣女子,却是面生得紧,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等了半天,老马依旧没有来,老疤子那边的帐篷也是安静无比,自从老马进去,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下意识地提紧了一包灵蚯,这是老马十年的心血,如今也有些沉甸甸的感觉。
现在一想起流婉与王魁,当真讽刺,二人争论不下,如今死了,才能轮得到老马,仿佛这一切都是上天注定一般。
心中又对老马多了一份感激,至少,他比起很多人,都来得干净许多。
…………
“我叫邓世勋,这次由我来清点灵蚯,想必大家已经很熟悉规矩了,将自己手中的灵蚯摊开摆在地上,数目由我们来数。”
叫做邓世勋的岚崆宗弟子看起来倒是温和些,兴许每次下来收取的人都是他,对这些人也有些同情,高高在上的气势淡一些。
话落,便只有两人上前,便是站在最前面的中年男子,与那蓝衣女子,这一幕,让在场的很多人都表情错愕,难以置信。
若说是中年男子凑够了千条数目,自然是在此地熬了多年,可是蓝衣女子如此年轻,又是如何凑足的。
他们手中各自提着一大包,打开之后,一条条暗红的灵蚯便显现出来,邓世勋满意地点头,“这一次竟有两人凑足了树数目,可是数年未见了,为兄先恭喜两位,不知如何称呼?”
中年男子低着头,道,“我叫南离,上次师兄来时,有几条灵蚯乃是幼生,药效不足,所以今日才凑足……”
邓世勋点了点头,面向蓝衣女子,那女子行了一礼,道,“昆栾!”
只说了自己的名讳,颇有些拒人千里之外的意味,邓世勋此次能够收到两份,已是极大的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