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走到虹身后,我微微转动头颅观察下四周,好的安全!我才轻轻地稳稳地伸出双手来。

——在那最后的一刻,我瞄到了海水的反光,在如镜的水面上,反射出一张丑陋而扭曲的脸,一张不再年轻、满是沧桑的脸孔,满是岁月遗留下的痕迹,不仅如此,那因为嫉妒和悔恨的火焰被烧灼得毫无理智、只有疯狂的神色,真是比什么都要可怕。可悲。

我不想成为一个可悲的人。我可以可怕、可憎,甚至可耻,但我不要可悲。我活到现在,在贫穷和无望中苦苦煎熬的最终目的,就是挣脱掉一个可悲的人生。

但是此时,我比谁都要可悲。因为我的精神瓦解了。没有意志力了。

当我看到自己的脸,我被它真的吓住了。那不是所谓的人鱼,那是个屠夫啊。事实上,我的手已经无法再稳稳举起了。

因为察觉到自己的丑陋,而竟然无法对抢走自己幸福的女人下手,这听起来就是矫情吧。就是装模作样。分明是不敢。

也许也对吧。我没有敢去推那关键的一掌。

我自惭形秽了,就算她死了,相信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虹,相信他不会缺少女人。我已经占据不了什么优势,我也倾吐不出我的苦楚,只能苦苦煎熬到死了算了。

好像一切都是在我丝毫不在意的时候就突然发生了。

所以,刚才躲在这对璧人身后偷听时,当我听到他们这样说,说什么他们就要订婚的鬼话……这些话我一句都不可能去相信!我情愿把所有的感情,对妈妈的,对陆震齐的,甚至对宝宝的,都可以彻彻底底第覆灭掉,只为了换得叶挚浩心中有我的位置。我这颗在屈辱和逼迫中活了三十年的心完完全全地爱着我的男人的时候,我就又要被放弃了。

我转身,看到,他!就站在我身后不远的地方。

他可以看到我的所有动作。但他一定不相信我会想杀死自己的救命恩人。

他淡淡看着我,好像什么都没看见,又好像什么都了然于心。

我满不在乎地也看他。

——手指尖冰冷的疼痛,却没有爆发的yù_wàng,我的面孔一定再次扭曲了吧。我觉得自己的全身都在抽痛,我被逼得已经没有退缩余地,只能直面失去记忆的叶挚浩。

脸被破坏得一干二净,我曾经可以称得上是傲慢的美貌已经损毁。损毁,和我的心一样,,破裂了。

我一步步走向他。

一步步走过去。

直到擦肩而过。

从甫认识开始,这个男人就对我充满了讥诮和不认真。在擦肩而过的那个瞬间,他竟然说出来这样的话:“喂,丑八怪,你不会是在暗恋虹吧?你看她的眼神就很不正常,那你不怕我吗?还是想和我一起竞争?”

我完全听不懂他说的重点。

我真的听不懂。

丑八怪听不懂。

——在擦肩而过的那个瞬间,我仿佛听见雨滴声,又是一个雨季,那个雨天,那株焦尾,那个人……

我也知道我该放手。但是我做不到。

若这就是他最后的终极的报复,报复我的出轨!他该可怜我放过我了罢——只是现在,不要说放弃我,我这一生从来都是放弃,对幸福什么,根本没有了指望,但我现在确实有想要保有的珍宝,是我想要用漫长岁月厮守的心爱——就请他,叶挚浩,不要破坏他。

可是这一切我都不能说出来。我也苦苦维系着自己的波澜不惊。

叶挚浩看着我的眼神,毫无留恋。在战地医院里,在简陋的手术台上,在漫长的疼痛和疲惫里,唯一支持我活下来的信仰,是找到他,这个现在用一双冷淡眸子看我的男人,我可以让他把我的身体操碎,我可以匍匐在他脚下苦苦乞怜,我可以对他发誓——我爱他,用我的生命来爱。但这些还有用?我着实背叛了他,我为了另一个男人一点也不犹豫就抛弃了他,在他最痛苦的时候,我抱着男人的身体,自在享乐——所以,绝不能饶恕我,是吗?

我好想拥抱他,我好想把他一起拽进地狱。好想用自己这具残破的身体迷惑无情的他。

我阴沉地走着,折返回自己的客舱。

第一件事是打开窗户,把桌子上的镜子扔进海水里。我再也不要照镜子,再也不要了。

我的动作吵醒了正在熟睡的宝宝,他于是“一一呀呀”地开始哼唧哼唧,毕竟带他时间已久,我知道这是召唤奴才服侍的信号,我坐在床边上,给宝宝挠肚子,宝宝一点也不怕痒,他很喜欢被人抓痒痒,就像只大型猫类动物一样……

我拉扯着宝宝,把宝宝拽过来。

“我很可怕吗?爸爸很可怕吧?”我大声问他,声色俱厉。他不仅不吭声,还“噢”地一声打了个哈欠。

我愣住了,不知道该如何办。如果能像宝宝一样简单,我是否会快乐一点?

“爸爸好想看到你长大……”我搂起宝宝,紧紧搂住宝宝。

我没想到有一天我真的会去那里。西海国。就像叶挚浩过去对我许诺过的,美丽的新世界在向我们招手。在航行了将近十天后,我们的船靠岸了。新的帝国向我们招手。因为掌握他们的语言,所以交流起来并不困难。但本身也没有什么好交流的,我现在成了这副鬼样子,就怕吓到别人,所以来了后,就一直默默地在叶府打打杂,做些扫地、园丁、修修汽车的小事,

刚到的第一天,我就见到了叶挚浩的爸爸。我不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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