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柳雅斜着身子,半挑着马车帘子有些晃神的望着车外喧哗的宣府西大街。
宣府城有东南西北四个条大街,将方正的宣府城均匀的划分成了四块。
她记得陈家的大宅就在宣府西大街的旁的一个里弄里,而柳家的宅子正好在东大街的尽头,两家一西一东遥遥相隔。
柳雅想起了前世在柳府的事。
那时她刚回到柳家,十二岁的女孩儿正是相看定亲的年纪,看着身边的姐姐、妹妹都订了亲事,她一心也想嫁个良人。
她无意中偷听到家中姐妹私下说话,姐姐们都说陈家二少爷风华无双,说是若能嫁给这样的良人该如何如何让人羡慕,就连平日端庄恬静的大姐柳月云也说,陈家二公子****堪为良配。
从那天起,她就一心想着要让姐妹们高看一眼,一心筹谋着要嫁给人人都想嫁的****。
没几日家里的丫头突然给了她一张便签,签上写着一首街边的小谣:柳郎骑马到西陈哦,西面橘柚满哦,香极盛;陈娘坐轿到东柳哦,东面柳絮满哦,情若绵;东来西往,好姻缘哦。
小丫头还鼓动着说,许多人都说这么好的姻缘定是天作之合。
如此拙劣的伎俩,如此明晃晃毫不掩饰的大坑。
前世的柳雅就直呆呆的,心甘情愿的跳了进去。
马车重重的一晃,柳雅晃着迭回了陈氏的怀里。
她恍然回神,忙将心里前世的事情抛开,低头掩饰她脸上不合年纪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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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侍的仆妇先下了车,搬脚凳的,开门的,回禀的,迎来的,一通忙碌。
欧氏掀了车帘先一步下了马车,站在一边同一老妇说话。
宋妈妈忙上前两步,站在马车打起帘子准备接柳雅下车。
陈氏半弯着腰抱了柳雅站到了车架上。
同欧氏说话的老妇突然往前抢了几步,一把抱过陈氏手上的柳雅,欢喜的说道,“姑奶奶你可是回来了,老奴给你见礼了。”
她抱着柳雅微微屈了屈膝。
陈氏搭着仆妇的手下了马车,望着那老妇微笑。
欧氏忙上前抱过柳雅,笑着打趣,“蔡妈妈,你可是母亲身边的老人了,你可是抱过柳家三代人的功臣,今天你再抱了雅姐儿,柳家的子弟,女儿,你可都抱全乎了。”
蔡妈妈瞪了欧氏一眼,不理会她的贫嘴。她往前几步拉着陈氏的手絮叨道,“老夫人念叨姑奶奶好久了,若不是大爷拦着,她老人家都要到这侧门来接你了,快点,快点,莫让她老人家等久了。”
陈氏被她拉着跨进了侧门,又被快速的塞进了软轿。
仆妇们早就垂首等在了软轿旁,人一塞进去,轿帘子还没耷下,几人就齐齐发力,抬了软轿快步的往后院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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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家老太君,陈氏的母亲,龚氏扶着大儿子陈允的手站檐下焦急的望着院门。
她年轻时候生了大儿子陈允,隔了八年又生了小儿子陈诺,谁知道她竟然老蚌怀珠,又隔了八年生了女儿陈珠。
老来得子,捧在手心里怕丢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千娇百宠的养大的女儿,临到说亲的时候却将了她一军。
若那柳子诺不是柳家嫡子,她也不会暗中使了手段。
如今悔之晚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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软轿在老太君的松鹤院外停了下来。
陈氏下了轿,抬头望着松鹤园的牌匾发呆。
离开了很久,松鹤园的门楣却还同经年一般,不知道母亲是不是还是以前的样子。
说是病了,老人家总是会有点病痛的,只要不是大病,慢慢的将养总能好起来。
母亲是不是还在生气?
这么多年了,气也应该消了吧?
当年她是跪着从祠堂里手脚并用的爬着出了陈家的大门,母亲发话说要将她从族谱中除名。
可她不愿意,后来嫁了人,她还是对人说,她是陈氏,是陈家的女儿。
可现在,现在又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回来看望母亲?
不知道除族的话是气话,还是真的?
欧氏抱着柳雅等在一旁,安静的看着陈氏皱着眉头满眼的纠结。
这个姑奶奶离开家的时候并不光彩,如今站在周边的丫头仆妇大多都没有见过姑奶奶在陈家的样子,也没有见过她狼狈被赶出家门。
自那件事后,府里就频繁的换人,如今亲眼见过的人也就只有老太君身边服侍得龚妈妈。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陈柳两家的事情,下人们定是知道的。
姑奶奶这个身份回门,也真是尴尬。
她转身望着站在陈氏身边的龚妈妈,挑了挑眉。
龚妈妈会意的点了点头,往前一步,拉着陈氏的手道,“姑奶奶,你这是伤春悲秋的想什么了,到了门口还发呆,怎么同小时候一样,多愁善感。”
她说这话,拉着陈氏就往院门去。
陈氏被打断了思绪,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清瘦的脸颊上显出两个浅浅的梨涡。
刚到院门,陈氏便使力站定不肯再往前。
她抬手将龚妈妈的手拂开,转身望着身后的欧氏笑了笑,言道,“嫂嫂辛苦了,雅姐儿还是我来抱吧。”
欧氏笑着应好,抱着柳雅站定。
柳雅望了望殴氏,又望了望陈氏,心里估摸了一下发现了一个问题。
这两人站的有点远。
陈氏就算伸直了双手也无法抱到柳雅。
她心里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