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中送炭永远比锦上添花更能让人铭记于心。
这不,董卓将徐荣发配到了荥阳,还给套上了枷锁,一万大军虽然不多,但制衡他手中的五千雒阳军还是绰绰有余的,徐荣面上倒也显得冷静,可是手下的将士们心里就不舒坦了,爷们儿费心费力的守卫汜水关,还救了这么一大帮西凉兔崽子,怎么就换这么个结局?
于是乎,军中流言四起,雒阳军不过是董卓手里的炮灰,后娘养的,没人疼没人爱,反正类似于这样的话,数不胜数。
徐荣即刻下令封锁流言,同时彻查传播流言的人,可是流言这个东西一旦流传开,又岂是能轻易制止的,反正直到此刻,徐荣根本没有找到传播流言的人。
大军迤逦慢行,将士们垂头丧气,没有半点精气神可言。
徐荣也是无奈了,叹了口气,等到了荥阳之后,再整顿军纪吧,这帮家伙不收拾不行。
大军行走到距离汜水关十五里的地方,远远地三骑立在那里,早有人报于徐荣,段煨将军特来送行。
段煨和徐荣双双往亭中走去,刘辩和史阿则将带来的酒水,干粮分发给徐荣手下的雒阳军,美其名曰慰问,可实际上,这帮人从口音里听出了,这两个人不是西凉人,所以益发的亲近起来,其结果能说的不能说的都说了,各种抱怨和不爽倾倒完毕之后,对段煨这个将军不自觉多了点亲近,这一点可不是别的西凉将军能够享受的。
刘辩也趁此机会给雒阳军灌输了一些负能量的东西,其结果让雒阳军对刘辩和史阿更加的亲近了,同时对西凉军也更加的厌恶了。
裂缝一旦产生,便无从弥补,即便是暂时封闭,它也依旧是脆弱的,当再度撕开的时候,只会更疼。
刘辩打着雪中送炭的幌子,实际上火上浇油,为的就是种下一颗仇恨的种子,然后静静等待它开花,结果,最终采摘。
八角亭。
段煨在此略备薄酒,和徐荣对坐小酌。
“真是没有想到,竟然会有西凉大军的中郎将,给我送行。”徐荣伸手捧起酒樽,一饮而尽:“酒是好酒,可就是不知这心是否是好心。”
徐荣行伍出身不假,但绝不是傻子,平素里他行为低调,根本没有和西凉军校尉以上的将军接触过,当然除了董卓以外,即便是跟董卓的交流,也基本上是公务上的交涉,像这样的送行酒,根本没有过。
难不成这家伙对我有什么企图?对此,徐荣只有这一个解释。可是企图是什么呢?他不得而知,至少现在他看不出来段煨的企图。
段煨回以淡笑,同饮一樽酒:“你我其实是一路人,有着相同的命运。今日前来,段某不为别的,只为和将军交个朋友。”
徐荣仰天狂笑一声,段煨这家伙是欺负自己看不清形势吗?西凉骁骑、并州狼骑以及雒阳军这三支部队分明就是亲娘养的,后娘养的和鸡肋的区别。
西凉骁骑自然是亲娘养的,不论是兵员装备还是供给,都是优先提供;
并州狼骑像是后娘养的,虽然不及亲娘养的,但至少也有一定的地位,这就好比嫡子和庶子的区别;
可是雒阳军呢?对于董卓而言,完全就是一个鸡肋,若不是当初董卓入京为了稳定局面,像这样的二流部队,董卓必定弃之如敝屣。
如今亲娘养的对一个鸡肋说些所谓一路人、相同命运的话,是不是有些作,是不是有些虚伪,是不是有种冲上去暴揍一顿的冲动!
尼玛!要不要脸?
强忍下怨怒,徐荣问道:“段将军真是说笑,你我天差地别,怎会是一路人,折煞在下。”
“欸~~~”
段煨长叹一声:“徐将军细想,段某虽是个中郎将,可却是个虚职,手下西凉军士大都某段家部曲,不足千数,这些年来,段某虽依附在董卓麾下,可未曾拿他半个铜板,比之将军尚有不及啊。”
徐荣微怔,怎么可能这样。
“便拿这一次来说,华雄不过是个大将,论单打独斗,逞凶斗狠,他无疑是一把好手,可若论行军布阵,攻城拔寨,他根本就是个外行,又岂是你我敌手!即便是董卓信不过徐将军,那也应该交由段煨统兵才是,可他呢?宁肯将数万大军交到华雄手里,也绝不交到我的手里!如此,岂是信任?”
段煨一套反问,竟让徐荣有些无言以对。
的确如此,徐荣只是想到了三支部队中存在的矛盾问题,但是忘记了,实际上在西凉军内部同样是问题重重,就拿飞熊军而言,有些人手里的飞熊军是精锐力量,有些人则是挂着个飞熊军的名,更有些人则连飞熊军的名都挂不上。
段煨好歹是个中郎将,所以算是挂着飞熊军名的那一类,不过也是其中最惨的一个,董卓至始至终就没有信任过他,而他至始至终也没有真正要投靠董卓的意思。
“同是天涯沦落人......”
段煨反复咀嚼这一句话,直到此刻他才真正体会到刘辩口中这句话的深意,果然极具杀伤力,饮一樽浊酒,再叹一声:“相逢何必曾相识。既然徐将军觉得段某虚情假意,那便当段某没有来过,告辞了。”
这场戏实际上是刘辩主导的,在既定的故事情节上,只要投入一点真感情便会有奇效,但不知为何,段煨在回想起过往的点滴时,竟情难自禁的落泪了。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而已。
一个几十岁的大男人在自己跟前落泪,这